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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the Longest 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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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床是硬石頭,他的睡眠是長夜清醒。

這兩張勉強拼湊在一起的行軍床,多少比硬石頭要好一點。

其實不管是人類還是别的生物,現在還遠沒到平常睡覺的時候。但是他們既沒有撲克牌可以打,也沒有國際象棋可以下,事實上因為某些原因,他們甚至對國際象棋除了士兵之外的所有棋子都抱有避而遠之的态度。除了聊天好像沒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但是就算聊天,好像也經常會聊到一些危險或者讓至少一人感覺不愉快的話題。

所以,與其瞪着眼睛等待明天到來,不如就這麼睡下。

這并不是修凱爾第一次和其他的生物睡在一起。在他童年的時候,地底魔城永恒的長夜裡,偶爾會有父親去為魔王放哨的時候。在這樣的時候,被巴魯特斯委托照顧他的暴風食人魔或者半獸人就會把他放在自己很有彈性的的肚皮上,用巨大的手摟着他幼小的身體,有時候還會哼點魔界的奇怪歌曲。大概沒有任何别人會知道,這些體型龐大,看起來智商很低的怪物也有這麼周到的一面。

在那之後,在他的征程之中,留在他身邊的隻剩下了骸骨和亡靈。但是曾在一個忘記了具體在何時何處的寒冷深夜裡,在少年時代的他離夢境和死亡都隻差一步的時候,有一隻野生的多拉奇靠近了他,在他的懷裡蹭了又蹭,然後咬了他的手臂一口。

那時他抓住了那隻多拉奇,把它的傻臉扯了又扯,直到它哭着道歉,發誓再也不随便咬别人了為止。然後他繼續抱着那隻多拉奇,直到太陽升起。懷裡抱着那樣一個胖胖的紫色的柔軟的身體的感覺,其實并不惹人讨厭。

但是如今他的身體是僵硬的,就像他身後的那個身體也是僵硬的一樣。他們兩個就像兩座靠在一起的石牆,硬邦邦的,沉默不語,好像自己稍微一動就要把對方擠得飛出去一樣。

拉赫特并不習慣和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他可能不喜歡人類比他略低的溫度。修凱爾想,他隻是為了遷就自己而假裝躺在這張床上。等自己睡着了他就會悄悄溜出去。就像之前在旅店裡的時候,拉赫特總是比他遲睡下,比他早起身,在他在夜裡醒來的時候,拉赫特也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露出毫無防備的睡臉。

這個魔族,大概是怕被人看見一臉傻氣地流着口水,從頭到腳都睡得像一隻暴風食人魔的樣子吧。在大魔宮一戰結束,拉赫特選擇離開大家,在荒野中流浪的時候,他就已經選好了自己的未來,那必然不是和人類在一起的。

但是,如果他選擇留下呢?

“如果達伊選擇和蕾歐娜公主在一起,留在帕普尼卡,你也會留下嗎?”不經意地,那個問題就化作聲音從修凱爾的嘴裡跳了出來,他想要吞回去也已經晚了。

“如果那樣的話,”拉赫特在他的身後回答,“我會在迪諾少爺的身側守望。”

拉赫特沒有說留下,他隻是說守望。他不會停留在人類的國度中,更别提仕官或者什麼。修凱爾似乎感到欣慰,卻又似乎感到了不安,他自己也說不上來這種錯綜的感情是從哪裡飄來的,也許他隻是太累了,無法思考問題和答案之間的關系,也無法理解自己真正要問的問題。

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聽見身後的拉赫特低聲地問。

“如果迪諾少爺選擇離開人類尋找自己的國度,我會和他同行,成為他的力量,那時你會跟我們一起來嗎?”

修凱爾沒有回答。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他願意,但是他又想到了他少年時代,在密斯特的指引下第一次殺死一個人類的時候。

在他童年的時候,他曾以為人類死去以後會以骸骨戰士的身份重生,就像他的父親一樣,脫下這身終究會腐朽的皮囊,踏入永恒的宮殿。而在他第一次殺死一個人類之後,他才知道,他的父親是特别的,而一切不朽的榮光都将是謊言。

他做了那些事情以後,他的過去就成為了他的牢籠。他可以脫離自己的過去,在全新的世界活下去嗎?這是一個危險而誘人的問題。回答是會很容易,但是他無法開口。

拉赫特似乎翻了個身。他伸過了一隻手,握住了修凱爾緊握的手指,将它們掰開,握緊在自己的手裡。那似乎是一個擁抱的前奏,但是他就隻是這樣,把修凱爾的一隻手握在自己的手中。拉赫特的手是溫暖而幹燥的,但那或許隻是因為他自己手腳冰涼的緣故。

“和人類繼續呆在一起的話,你會死的。”拉赫特說。

“那樣的話,”修凱爾終于回答了這句話,“我也會以骸骨劍士的身份複活。”他的語氣斬釘截鐵,“到那時候,你們想甩開我的話,就要有能耐把我的六隻手臂都掰掉才行。”

“……另外四隻手臂要怎麼長出來?而且就你這樣子,成了骸骨劍士說不定也隻是一隻每天要我們像拼拼圖一樣把你拼起來的碎掉的骸骨劍士。”拉赫特的聲音很難聽出是認真的還是又在開一些惡劣的玩笑,“睡吧。”他捏了捏修凱爾的手指,“但願你能一直記得你的承諾。”

修凱爾閉上眼睛,他雖然體力不支,身體已經疲倦到了極點,但是腦袋卻意外清醒,就隻是這麼閉着眼睛清醒地感知着周圍的一切。那樣沉默了一小會,拉赫特輕輕地松開了他的手,從行軍床上坐了起來。

有人在他們的帳篷外面。

“拉赫特,我要和你單獨談談。”

是白天被修凱爾一拳打飛的那個人。

“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談。”拉赫特說。

“你不怕被你的人類同伴聽到?”那個人問,“你不怕他知道你根本不是什麼暗夜精靈嗎?”

“塔魯薩,我和他之間沒有秘密。”拉赫特用歎息一般的口吻開口了。他當然知道那個人的名字。那個人不管是什麼人,他一定是拉赫特還和人類生活在一起的時候殘存下來的重要角色。修凱爾繼續假裝睡着,但是他知道拉赫特也知道他醒着。“你是要提醒我,人類曾經對我做了什麼嗎?”

“當年為什麼要逃走?”那個人突兀地發問了。

“不想和人類生活在一起。”拉赫特隔着帳篷回答,“不要告訴我我走了以後發生了什麼,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想告訴你我是怎麼活到今天的,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那麼你要怎麼解釋現在帶着人類同伴,是要作為食物嗎?”

拉赫特發出了低微的笑聲,“我是他的手下敗将,因為沒錢交贖金,隻好任憑他差遣,做他的奴隸。至于他的味道,我向你保證,不比暴風食人魔的屁股來得好,再餓也不會想嘗的。”

聽到這麼亂七八糟還把别人對自己的看法剽竊過來反加給别人的發言,修凱爾差點就從床上跳起來了。但是兩人明顯都沒講到正題,目前的這些劍拔弩張的話都還隻是兩人見面的寒暄。不過不管怎麼說,沒有用驢和白癡來互相稱呼,這種寒暄就似乎已經相當和平了。

“你就真的不想再看到我一眼嗎?”屋外的人的語氣聽起來相當失望。

“光柱裡有什麼?”拉赫特直截了當地問,“不要說你也忘掉了看到的一切,如果你忘掉了就不會那樣崩潰地縮成一團了。”

那個叫塔魯薩的人類在帳篷外保持了長久的沉默,沒有動彈,沒有說話,也沒有試圖掀起門簾擠進這個已經很擠了的雙人帳篷。這種大家都醒着,但是都不想和任何一個人說話的詭異沉默持續了片刻,屋外的人說,“不要接近它,那裡面隻有所有人共同的命運。”

“你從來不說這種沒頭沒尾的話。”拉赫特說,“難道中了不能和别人說出真相,否則就會死的詛咒嗎?”

屋外的人又沉默了,過了片刻,他離開的腳步聲傳到了帳篷裡。

坐在行軍床上的拉赫特沉默了很久,終于靜靜地躺了下來,就像假裝不知道修凱爾沒有睡着一樣,從他的身後輕輕地抱住了他。

大概拉赫特也認為,人類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是會想要抱住什麼來尋求慰藉的吧。現在的他感覺自己就像多年前的那隻多拉奇,在一個随便就能殺掉自己的生物的懷裡,明知對方第二天就會放掉自己,卻不知道為什麼心怦怦地跳着。

在那個過分溫暖的懷抱中,修凱爾靜靜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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