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覺醒來,周欲晚還沒睡覺,在剪視頻,聽到她起來,哼哼唧唧的聲音就黏了上來:“媳婦兒,我好餓呀,今天早上媳婦兒給我做什麼好吃的~”
想到了什麼,聲音裡竟然也帶上了酸味:“嗚嗚,再過幾天我就吃不到我家媳婦兒做的愛心早餐了,媳婦兒也成了别人家的嗚嗚,我哥這個天殺的搶我媳婦兒。”
姜霧眠捏捏腰間的手,漱完口才說:“還有很久……”
“那我不管,我哥辦了酒我才讓他把你領走,你要是覺得尴尬,這段時間我就不讓裴西洲過來咱們家了,讓他領個限時冷宮體驗卡。”
“……”姜霧眠忽然想到那天晚上裴西洲帶着醋意的酸話了,若是這次再冷宮一回,裴西洲想必,會想殺了她的吧。
姜霧眠蓦地打了個冷顫,試圖找個兩全之法:“他家離我們近嗎?”
她去廚房準備早餐,周欲晚仍黏在她身上:“還行吧,不是很遠,他在閱海萬家那邊,開車半小時吧,怎麼了媳婦兒你問這個幹嘛……哦~你是想讓我去他家裡臨幸他!”
“不錯嘛,媳婦兒,你很上道哇,不愧是我周欲晚帶出來的兵!”
姜霧眠一邊做飯一邊想,她早晚會被熏陶的,臉皮沒那麼薄了。
*
周欲晚熟睡的時候,姜霧眠出門了。
她早上的時候給徐父打了個電話,徐父答應她在中午的時候,把戶口本給她送過來。
徐父是個小商販,平時就在同心路市場賣蔬菜,還沒到中午時分,徐父便堆着笑臉,讓一旁的商販幫忙看會兒攤子,說家裡有點事要回去一趟,左鄰右居的關系表面都還算說的過去,答應着讓他回去。
徐父裝了一些攤子上的菜,回家去了。
吳秀蓮正在家裡準備做飯,聽到響起開門的聲音,她嘟嘟哝哝的過來,看到是徐父,先叨叨上了:“我不是一會就給你送飯去的嗎,你現在回來幹什麼?”
徐父有些不自然的說:“帶了些菜,你中午燒這些吃吧。”
說罷放下菜,佯裝着急上廁所的樣子,吳秀蓮不疑有他,提過裝菜的袋子朝廚房去繼續忙活,邊自顧自的說:“這菜都還好着呢,你不賣掉換點錢,拿回家來吃不是浪費嗎……”
徐父聽着她進了廚房響起叮叮當當的切菜聲,悄悄的遛進房間,翻找着戶口本。
直到找到衣櫃裡面的抽屜時,才看到戶口本,一臉欣喜的拿了出來,關上衣櫃門的瞬間,迎上了吳秀蓮陰沉的臉。
“你找戶口本幹什麼?”聲音聽不出來喜怒,卻讓徐父打了個寒顫。
“有點事。”徐父閃避着視線,将戶口本塞進了衣服内襯口袋裡。
吳秀蓮一下就急了,張牙舞爪的撲過來去搶,“老徐你不對勁,你有事瞞着我!”
徐父猝不及防,躲避之間臉上脖子上被吳秀蓮撓了幾個印子,他看到着急之間被自己掀翻在地的吳秀蓮,愣在了房間門口,吳秀蓮躺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他。
電光火石之間,徐父不再管她,慌慌張張的出了家門,吳秀蓮的叫罵聲在身後不絕于耳,直到出了樓道,還能聽到她開了窗戶朝他大罵的聲音。
小區裡早已對這些聲音見怪不怪,無人關心。
徐父直到上了公交車,心裡還墜墜的發慌。
他怕姜霧眠過來市場這邊被鄰裡看到,便讓她在同心路市場旁邊的BRT車站内等着他。
公交車停在BRT站點内,徐父還沒下車,就看到車站内姜霧眠安靜地坐在鐵皮長椅上。
陽光落在她身上,照見她逐漸恢複的膚色透着健康的血氣,穿着簡單的白色棉麻連衣裙,雙手規矩地放在膝頭,像安安靜靜等着父親來接她放學的孩子。
車站裡人來人往,她卻仿佛自成一個世界,連呼吸都輕得幾乎看不見胸膛的起伏。
徐父突然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女孩時的模樣,也是這般安靜乖巧,躲在吳秀蓮身後,小手緊緊攥着衣角,那時的她眼裡還噙着淚,卻硬是咬着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霧眠……”徐父下車時輕聲喚道,聲音裡帶着幾分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小心翼翼,仿佛怕驚擾了這份甯靜。
姜霧眠聽到聲音,仰起頭來,看到來人後站起身來打招呼:“徐叔叔。”
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稱呼,徐父心裡漫起一片酸楚,布滿繭子的手顫巍巍的從内襯口袋裡拿出戶口本遞給她,“孩子,給你。”
姜霧眠接過來,朝他道謝:“謝謝徐叔叔。”
離得近了,姜霧眠才看到他臉上和脖子上細細的劃痕,陽光下那些滲着血絲的抓痕顯得格外刺目。
她的心髒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捏着掐揉,泛起腫脹的酸楚,她眨着眼睛,幾個撲閃後睫毛上染上了水珠,“對不起,我又讓您為難了。”
徐父這才意識到臉上火辣辣的痛,他局促地抹了把臉,粗糙的掌心蹭過傷口時忍不住“嘶”了一聲,徐父連忙擺手,“沒事沒事,可能是搬蔬菜的時候被紮帶劃到了吧……”
徐父看見她抿緊的嘴唇和微微發紅的眼眶,突然覺得那些火辣辣的傷口都不疼了,“真沒事,你要是再晚一會看到我,說不定都結痂了。”
姜霧眠聽着徐父讪讪的笨拙解釋,眼睛再兜不住淚珠,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
她捏着戶口本的手指泛白,原本她沒打算跟這個家裡的任何人說的事,這個瞬間她卻脫口而出,“徐叔叔,我要結婚了,明天去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