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時提着衣袍,轉身就要回書房:“我不信,我要親耳聽到母皇說,母皇怎麼可能舍得把父君關一輩子。”
言笛梵拉住他的胳膊:“母皇是不會見你的。”
言時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我不信。”
等到了書房外,言時被春秋攔在了門外:“三皇子還是回去吧,陛下正在處理政務,實在沒時間。
他垂頭喪氣,像一個充滿氣的氣球洩了氣般:“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有的,言笛梵的眼中泛着幽光,隻要她登上那個位置。
“母皇允我們一個月見父君一次,現在去看看父君吧。”
往日繁華的啟祥宮落敗了起來,通往的路上落了一地的樹葉,無人打掃,像是一處冷宮,不過一日的光景,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直教人唏噓。
門外站着兩個侍衛,眼神淡漠,将兩人攔在門外。
“未經陛下允許,不得入内。”這是隻效忠于言武帝的金吾衛,對待其他人,不留情面。
言笛梵從袖口處拿出言武帝的親筆書信:“母皇親允,容我們一月見一次。”
侍衛确認完畢,放了兩人進去。
宮院裡的海棠花被人打落在地,連那棵一向常綠的大樹,也衰敗起來,就像是生機驟然被奪去。
皇貴俞身邊的侍從基本上換了一批,隻有兩個侍從在,其餘人不知去了哪裡,吃穿用度縮減了四五倍,正值午時,桌上的飯菜隻有四五碟,飯菜看着也很一般。
見到如此光景,言時一下紅了眼眶:“父君。”
皇貴俞站起身,望着他的這一對兒女,潸然落淚:“時兒,笛梵,你們怎麼在這?”
“妹妹去求母皇,母皇允我們一個月來一次。”
“父君,你可還好?”言笛梵問。
“我都好,倒是你們,在這個時候,一定要顧好自己,特别是你,笛梵,馬上就要入朝了,是父君連累了你。”
言笛梵搖頭;“不礙事的,父君。”
“父君,你騙我,你怎麼可能好。”言時指了指桌上的飯菜,“這些飯菜,怎麼能咽下去。”
“照顧父君的人呢?都到哪裡去了。”
皇貴俞的侍從回道:“三皇子,内務府調來六個人照顧,可另外的四個,跑到别處伺候去了。”
言時抽出腰側别的鞭子,惡狠狠道:“都到哪裡去了,本皇子要抽死她們,一群踩高捧低的狗奴才。”
言笛梵眼疾手快的攔住他:“别沖動。”
宮中向來如此,踩高捧低,皇貴俞一朝失勢,奪多的是落井下石的,想要永遠不發生這樣的事,那就把權勢握自己的手上。
皇貴俞經此一事,沉穩了不少,他道:“時兒,笛梵說的對。”
言時一把把鞭子甩下地上:“我氣不過。”
“答應我,日後一定要事事聽笛梵的。”言時被他養的不谙世事,單純的過頭,說簡單點,就是蠢,他怕日後有人利用言時做什麼不利的事。
言笛梵握住皇貴俞的手:“父君,我會好好看住他的。”
“父君且放心,春去秋來,四季更替,兒臣都在。”
她這句話說的是,無論什麼東西,總有會變的那天,包括那個位置。
*
“大皇女,陛下說,挑一個合眼緣的便好。”
春秋背後的十一個人,齊齊展露出手中的畫像,畫像上的全是不同類型的男子,有魁梧型,妩媚型,呆萌型,但更多的,是清瘦型,文弱書生的那一挂,甚至樣貌間跟與霍承起甚是相似。
言昭離驚疑問道:“母皇的意思是?”一個不好的想法在腦子裡閃現,言武帝不會催婚吧。
春秋:“陛下說,大皇女如今年歲也不小了,是時候該成家立業了。”
言昭離:……
這邊的言昭離被催婚,那邊的祁逾白,被人支到另一個地方,說是有人要與他叙舊。
他到了地方,發現是當初教他規矩的叟叟。
要說有舊,肯定是沒有的,叟叟明顯是有話與他說。
“祁小郎近來可好?”
“托叟叟的福,奴與大皇女甚好。”
“今日也聽說了祁小郎與大皇女的感情甚笃,我心裡甚是欣慰。”他教祁小郎如何取悅女子和獲得寵愛,如今看來,祁小郎學的極為出色,教出這麼一個優秀門生,叟叟心裡頗為驕傲。
“祁小郎,我今日前來,是來教你如何長久的獲得大皇女的寵愛。”
祁逾白問:“是什麼?”
叟叟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潤過嗓子後才開口:“想要長久的獲得一個女子的寵愛,那就是要大度,大皇女如今也已到了娶侍郎的年紀,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能因為心裡的醋意而發脾氣,要知道,一個女子對男子的愛,也就會在這無止盡的争吵中消磨殆盡。”
“你要做的,是大度,要笑着迎接大皇女的侍郎,然後在大皇女生下長女後,懇請大皇女的允許,生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後半段的人生,可就全系在那個孩子身上了。”
見祁逾白愈發冷的面容,他勸道:“這個世界上,能有幾個女子一心一意的待一個男子,要是有,那也是畫本子才會出現的事,男子的處境本就艱難,咱們可不能做那種陷入愛情的傻子。”
“要大度嗎?”祁逾白捏碎杯盞,瑰麗的容顔透着冷淡,“永遠不可能。”他說的冷戾,眼角的淚痣卻像是掉下來的淚珠。
叟叟歎了一聲又一聲的氣,多說無用,他站起身來:“話說至于此,剩下的,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上一個這麼說的,失去了女子的寵愛,變得人人可欺,最後落了個投井自殺的下場。
唉,他似乎預料到了祁逾白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