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訴無效,得,她隻能老老實實聽話。
但還是有一個好處的,可以光明正大的使喚老闆幹事。
“我要這個。”她指的是飯桌上最遠的一道菜。
“我要吃蝦。”祁逾白給她剝蝦。
“我要吃……”
指揮老闆的愉悅在看到豬蹄湯被端上來的那刻破碎,她嘗過桌上的所有菜,就是沒說要喝豬蹄湯。
無他,隻因為誰家好人連喝了半個多月的豬蹄湯後還能喝下去。
祁逾白在心裡估摸着她的飯量,在她還差四分之一就要飽的時候,給她舀了碗豬蹄湯,碗裡的豬蹄肉看着鮮嫩肥美,湯面還撒上了蔥花,香氣四溢。
言昭離搖頭拒絕:“我不想喝。”
祁逾白微笑道:“不,你想喝。”
他端着那一碗豬蹄湯靠近,笑意在眼底蔓延,不知怎的,言昭離有一種潘金蓮給武大郎灌藥的既視感。
配上那句:“大郎,該喝藥了。”就更像了。
拒絕無效,她仰頭喝下。
翠鳴在一旁看到,臉上的笑意就沒斷過,俗話說以形補形,這半個月的豬蹄湯,都是祁小郎親手熬的,而且每日都特地叮囑送飯的人親自看大皇女喝下。
大皇女是來的路上知道原委,為了讓祁小郎消氣,故意裝成不知情的罷了。
真好,看到大皇女和祁小郎如此好,她這心裡就高興。
*
吃飯的事祁逾白可以幫上忙,但沐浴這件事,他便是想插手都插手不了。
言昭離沐浴出來,身穿薄衣,濕發披露肩頭,自從手受傷後,擦頭發的事,一向都是翠鳴幫她,可現在,翠鳴不在,屋内隻剩祁逾白,他拿着擦頭巾,一幅要幫她擦頭的樣子。
言昭離一驚:“老闆,你要幫我擦頭?”
“嗯。”祁逾白讓言昭離坐下,一點點的替她擦幹頭發。
言昭離感受着頭上輕柔的動作,怎麼感覺她跟老闆的身份轉變了呢?現在她是老闆,隻需要享受祁下屬的服務。
随着時間的流逝,言昭離開始控制不住的犯困,祁逾白的動作實在太輕,且她近日一直在忙碌着,身心疲憊。
言昭離的眼皮子一下又一下的睜開又閉上,最後幹脆阖上,頭一歪,身體沒有支撐力,眼看馬上就要傾倒在地上。
剛給言昭離擦完頭的祁逾白眼疾手快的托住她的頭,心裡又怕又無奈,怕他要是沒看住,言昭離倒了下去,受傷的左手又會再次受創,無奈她怎麼坐着就睡了。
他想把人叫到床上去睡,可看着她精緻的睡顔,又不忍心打擾。
他彎腰,兩個手臂穿過言昭離的腰身和膝蓋處,輕輕把人抱了起來,兩人的身體間又克制着距離,他怕碰到言昭離受傷的左手。
待将人放到了床上,蓋好被子,他又起身去拿抽屜裡早已備好的膏藥,掀開言昭離左手的衣袖。
入目可見的紅腫和青紫,看到的那一瞬間,祁逾白的心像是被揪住了一樣,眼底泛着别樣的情緒,他幾乎不敢去想言昭離是如何受的傷,當時又是如何的疼痛。
他竭力抑制住心底冒出的想法,他想确認言昭離全身上下,除了左手的手臂,其他地方是否還有傷口,但這樣于理不合,且過于冒犯。
打開藥膏,一股清香撲面而來,祁逾白垂眸,細緻的為言昭離塗抹整條左手手臂。
等做完一切後,他才和衣躺下,一晚上幾乎沒怎麼合眼。
言昭離睡覺極不老實,得知她受傷的時候,祁逾白拜托翠鳴晚上多看顧,防止她晚上翻身碰到左手,又或者是睡覺的時候壓到左手。
祁逾白減輕不了她受傷時承受的那份痛苦,隻能在這些小事上不讓她承受第二次痛苦。
言昭離醒來時,隻覺得這一覺睡得極為起伏,前半夜,睡的極為舒服,後半夜,全身像是被鉗制住了一樣,動彈不得,但她又不想睜眼,隻能這樣憋屈的睡下去。
她睜開眼,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整個人都被祁逾白從背後抱住,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言昭離能清楚的感受到脖頸處傳來的溫熱氣息,是祁逾白伏在她的脖頸上帶來的。
從未與異性有過親密接觸的她,渾身都僵硬了,她掙紮着要掙脫祁逾白的懷抱,可一旦她有了動靜,祁逾白就會抱得更緊,甚至還會輕拍她的後背,安撫她:“乖,不要亂動。”
“好好睡覺。”
不是,言昭離在心裡發問,這算怎麼回事?
首先,她是老闆的下屬,其次,就算來到這個世界,也隻能算是兮兮相惜的好友,無論哪種關系,都不符合現在所做的事。
她掙紮的動作更大了,一心隻想逃離祁逾白的懷抱,結果祁逾白有了要醒的預兆,她又像個鹌鹑一樣,縮在那不動了。
祁逾白睜開眼,見言昭離還是一樣的睡姿,心裡頭松了下去,前半夜,言昭離睡的還算老實,可後半夜,她非得翻身,翻的還是左邊的胳膊,祁逾白百般阻止,都差點沒阻止上,沒有辦法,他隻好抱住言昭離。
日光透過窗戶,在地上投射出一片陰影,祁逾白瞧着天已經亮了,怕言昭離起身看見,察覺到什麼,松開了她,又将她的被子往上掖了掖,動作娴熟,仿佛做過了成千上萬遍。
接着,他輕聲說道:“再多睡會吧。”
等到祁逾白平緩的呼吸聲傳來,言昭離再次睜開了眼睛,她側頭看向祁逾白,光潔白皙的面龐,略顯鋒利的下颚線,優越的五官,明明跟之前一模一樣,可言昭離就是感覺哪不一樣了。
老闆……好像在她離開的這個階段裡瘦了些。
再加上他的眼底下有淡淡的烏青,給睡顔更添幾分脆弱。
言昭離的心中思緒萬千,老闆做的這一切,真的隻是出于一個對下屬的關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