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被拖了下去,皇貴俞突然跪了下來:“求陛下責罰,臣夫看管後宮不力,竟導緻這種事情的發生。”
他低着頭,筆直的跪着,身子在殿中顯得越發單薄。
言武帝将他扶起:“起來吧,朕不會怪你,朕知道你近些時日辛苦了,有些疏忽是難免的。”
皇貴俞堅持道:“陛下不責罰臣夫,臣夫心中惶恐不安。”
“你操心賞荷宴,把自己累到了,朕還沒獎賞你,既然執意要朕責罰,那就功過相抵吧。”
“臣夫謝過陛下。”
言昭離站到一旁,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可不信,如同副後的皇貴俞,會管不好一個小小的貴卿。
言武帝不再多待,略有些疲憊的離開。
皇帝走後,言昭離也馬上告辭。
小小的賞荷宴就這樣作罷,大皇女、二皇女的婚事,就這樣擱置了。
*
馬車平緩的行駛在路面上,街上熱熱鬧鬧的喧嚣聲透過簾子傳了進來。
“這件事,必定有人在操控。”
“嗯,你說得不錯。”
祁逾白手拿着茶杯,氣定神閑的品茶。
“念貴卿是鳳後的弟弟,他和人通奸,無論這件事是不是被算計的,這件事,衆目睽睽之下,就已經做實了他給言武帝帶綠帽子的名聲。”
“言武帝是九五至尊,權威不容被挑釁,盡管再對鳳後有情,也不會輕易饒恕這件事。”
“言武帝估摸現在正在發愁如何處置念貴卿的母家,也是你身後最大的幫扶。”
“幕後之人,這是想把你剔除那個位置的候選人。”
“所以,”言昭離腦海裡浮現一張臉,“幕後之人是皇貴俞。”
“對,這可算得上明面上過招了。”
皇貴俞故意在賞荷宴後生病,安排了今日這一出,實際自然是借生病的名頭摘除自己的嫌疑。
言武帝不蠢,朝政上的事情都可以處理得井井有條,可身為局内人的她,被關心皇貴卿的心影響了。
皇貴卿在後宮得寵十幾年,除了憑借那厲害的手段,自然有言武帝的寵愛。
祁逾白放下茶盞:“皇貴俞用那麼明顯的手段,估摸是覺得你蠢笨,不值得設那麼大的局來對付。”
“除掉你身後的幫襯,接下來該對付你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府上還會有後手。”
言昭離惋惜道:“那還真是可惜了,他的計謀注定會落空。”
“其實也可以不用落空的。”祁逾白略一思索。
“失去了言武帝的寵愛,也失去了所有的關注,說不定更容易活到大結局。”
“不行,必須落空,”言昭離沉重的搖頭,“老闆,你忘了,我這具身子是惡毒女配,性格跋扈,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仇家,要是失勢,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想上去踩一腳。”
言昭離喜歡享受,現在這生活品質,她甚是滿意,要是失去了,心裡不知道會有多郁悶。
言昭離拍拍祁逾白的肩膀:“我要是失勢了,老闆,你也會很慘的,就憑借這容顔,不是在被強取豪奪,就是在被強取豪奪的路上。”
“這麼說,我還得抱緊你的大腿了。”
言昭離頓時腦中警鈴大響,老闆素來冷酷無情,一旦笑了,那就是有人要倒大黴了。
她露出谄媚的笑容:“怎麼能說是抱大腿,這明明是屬下發自内心的想保護老闆的清白。”
不然在現代都清白的身子,到古代卻被人玷污了……
依據他那潔癖的程度,不會找條河自殺吧。
不不不,他應該會嫌棄河裡的水不幹淨,那要是找口井呢,井水清澈些……
言昭離沉浸在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中,忽視了祁逾白眼裡一閃而過的笑意,不愧是他高薪聘用的秘書,就是上道。
如果這次平安回去了,倒是可以考慮考慮給言秘書加工資。
外面狂風大作,馬車裡面卻是一派融合,言昭離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了出來,不大清楚:“正好,借着這次機會,摸清楚府上的眼線。”
*
天色漸暗,最後一抹夕陽也被雲遮擋的嚴嚴實實,回來的時間不晚,已經快到了用晚膳的時候。
宮中的宴會,穿的一般都是盛裝,衣服一層一層的疊穿,脫起來相當繁瑣。
言昭離用晚膳前,要先沐浴,翠鳴翠玉都是她身邊近身伺候的,幫她脫簪解衣。
“嘶。”的一聲,言昭離痛呼出聲。
翠玉立馬下跪求饒:“求大皇女饒命,奴是無心之舉的。”
言昭離瞥向被她握在手心的發簪,沒有任何倒鈎,甚至款式都是很簡單的。
如果用心些,能輕而易舉的拿下,不會鈎掉好幾根頭發。
她眼睛眯了起來,翠玉見狀,急忙在地上連磕頭:“求大皇女饒命,奴有些心神不甯。”
不待言昭離問話,她自顧自的解釋:“奴隻是擔心遠在家中的雙親。”
戲台子都搭在眼前了,言昭離自然要順着對方演下去。
她問:“怎麼回事?”
“奴的家中開了個小鋪子,平常都是兄長在料理,可兄長前些日子遭人污蔑,被下了大獄,雙親跑斷了腿,都沒能解救兄長,隻能每日在家中歎氣,父親憂心過度,現如今卧病在床。”
“租的鋪子每月末都要收取保護費,那人兇神惡煞的,奴擔心家中雙親失去了兄長的庇護,應付不來這些事。”
“奴因心中擔憂失了分寸,還請大皇女責罰。”
她一番話語,句句懇切,在情在理,如果沒有發生今天這事,斷不會引人多想。
言昭離的眼裡帶了些哀愁,良久,歎了一口氣:“既然如此擔心家中親人,那就回家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