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危離的面龐,她眼中立即劃過警惕的驚色,強撐着身子坐正,目光詢問。
危離垂眼,居高臨下,低沉的聲音在洞中回蕩。
“身懷鬼帝之力,凡人之軀根本無法承受,你是如何做到的?”
楚十真詫異擡眼。
危離緩緩蹲下身,直視她的眼眸,問道:“過強的異界之力入體,隻會不斷吞噬本源之力,你卻未化鬼,仍是凡人,用的是何法?”
他周身無意識散發出的威壓寒如冰窟,短短一個呼吸時間,已經使楚十真虛弱的五髒六腑傳來針刺般的痛意。
她蒼白的嘴唇幹裂,視線移開掩住了眼中情緒,輕顫着出聲:“閣下這話,怕是問錯人了。”
“哦?”危離挑眉。
楚十真移回目光看向他,眼中并非畏懼,而是遮掩住了許多情緒,“你既知曉是鬼帝之力,當去問鬼帝才是,再不濟還有鬼帝副使在,何必為難我一介凡人。”
危離眯起眼:“不說?”
楚十真:“我不知。”
她話音未落,臉色驟然一變,又捂住胸口埋下頭,口中溢出血來。
危離側身避過,面色不虞。
鬼帝神出鬼沒來去無蹤,将力量分給凡人之事不曉得是什麼密辛,左右不可能親自問過鬼帝。凡人一觸便死,他倒還逃不過要去找姬千了。
風吹雨的事鬧成這樣,姬千心心念念,到時又免不了一頓糾纏。
難怪說人一旦有了軟肋便極易被拿捏,不曾想有朝一日,他也是真真切切體會上了。
向來叱咤風雲慣了的危離破天荒地有些頭疼,竟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懶得再同這個氣若遊絲的凡人多廢話,起身便消失在了原地,連個腳印也沒留。
地上的楚十真偏頭,目光落在危離消失的地方,指尖不自覺收緊,就這樣呆呆地坐了好半晌,才慢慢斂去所有情緒。
。
“什麼?!楚十真那法杖竟真是貨真價實的鬼帝之力!”
藍斷閣大殿,蘭薔不知道自己是被閃的還是被吓的,得知了這麼一個非凡的大消息,她簡直快要靈魂出竅。
不止是她,連白雁歸都被青河長老驚得失去了表情控制。
“那她豈不是能在人間橫着走了。”蘭薔語氣中的羨慕就差沒流出來,一雙眼睛都快變成星星眼。
姬千一扇子扣在她頭頂,斜睨一眼道:“你當鬼帝之力是什麼趁手法寶?今日沒瞧見麼,她要使用這力量,得付出多大的代價。”
“不錯。”青河長老點點頭,面上顯露出極大的憂色,“倘若短時間内那煞鬼卷土重來,十真必然是難有一戰之力。”
這也是他此時要與姬千他們說清此事的原因,不單單是楚十真,整個藍斷都需要助力。
姬千應下:“事出鬼界,如今還尚未查明事情來龍去脈,但絕不會讓藍斷白白蒙受損失,北陰會負責到底。”
青河長老眼見着松了口氣,“有鬼帝副使的承諾我便放心了。”
趁這會時間,長老已對藍斷山門的守衛作了重新的部署。
風吹雨目前的力量已然十分強勁,盲目增加防守弟子隻會徒增損失,故此他将守山的普通弟子盡數調到了後方,山門便暫由姬千與蘭薔他們看護。
姬千緊急調動了北陰兵力前往藍斷山,同時遣鬼差前去尋找北陰鬼帝蹤迹,向他禀報無間地獄異動之事。
隻希望楚十真催動鬼帝之力能夠驚動鬼帝他老人家,免得鬼差遍尋不着,不知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那風吹雨不曉得使用了什麼邪法,雖未見本體出現,無間地獄也沒有任何不尋常的變化,他竟能将如此龐大的能量彙聚在凡界,不得不讓人膽戰心驚。
人未出現尚且至此,若封印被破,姬千不敢想那時的場景。
如今還差一個至關重要的角色。
“長老,冒昧詢問,距貴處忘川池開放還有幾日?”他問。
青河長老聞言,斂眉掐指一算,“約莫就這兩日,明後日大概就能開放,怎麼?”
明後日。
姬千凝神思量起來。
危離拿不到金忘川,須得凡人去摘,摘下之後由锢魂鈴的制作者蘭薔進行修複,如果順利,便可打開锢魂鈴,釋放危離的仙力。
作為純血凡人,亦是锢魂鈴的主人,蘭薔便是過程中最重要的一環。
不能動蘭薔。
姬千沒有回答青河長老的話,隻是沉默着一言不發,不曉得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