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娘,那人……”
“晏哥兒,慎言。”
他手心緊了緊,而後便不再回頭,亦步亦趨的跟在女人身旁,反倒是那女人,開始頻頻回望,木漣青注意到二人的舉動,雖早已發現後頭又跟上一隊逃荒者,但并未回頭,依着前方二人如此警惕的模樣,身後那隊逃荒者,極具威脅。
二人腳步卻愈發緩慢,木漣青依舊低着頭,保持着自己的速度,直至接近二人,擦肩而過之際,女人突地伸出手來,木漣青側身躲開,眯着眼睛,警惕着望着二人。
那女人并未收回手,隻是帶着身旁的小孩,跟上了木漣青的步伐,她心中微微差異,一個帶着孩子的女人,竟敢獨自上路,定不簡單,且與二人擦肩而過之際,隐隐覺得有些壓迫之意,怕不是……會武?
木漣青眼神閃爍,她好似并未接觸過習武之人,可那瞬間,女人身上釋放出的威壓定不簡單,她嘴角輕微動,用隻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道:
“何事?”
“姑娘獨自一人上路,還需多加謹慎小心。”
女人開口,喑啞的聲音響起,仿若喉嚨出走,去了那砂石地上滾上一番。
木漣青腳步未停,隻微微側身,亮出藏在包袱之中磨的發亮的柴刀。
女人并未露出怯意,反倒是微微笑了:“你若在此地與我動起手來,不過兩敗俱傷,最終落得個屍骨無存的局面,不若與我聯手,姑娘喬裝打扮,是為了混進逃荒隊伍來的罷?”
木漣青收起了柴刀,不語,女人打量木漣青一二,突地脫了外衣,朝着木漣青丢去,她側身接過,手中的衣物散發酸臭味,偶爾還有些許白色小蟲翻出,木漣青微不可聞的皺起了眉頭,才想丢掉,又聽到那女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帶着些許幸災樂禍:
“姑娘外表雖髒污不堪,腳步淩亂,可卻亂中有序,有心之人,極易發覺,若是與逃荒隊伍一同上路,便可遮掩一……咳咳咳”
女人說着劇烈咳嗽起來,腳步也放緩了些,木漣青見狀,借着包袱遮掩,掏出半竹筒的鹽糖水遞給女人,女人目露精光,打開淺嘗一口,而後遞給身旁的小子,那小子也隻喝了幾口,便推搡着不願再喝,女人無奈,隻好又喝下一口,短短瞬間,二人便分食完畢。
她舔舔嘴,繼續道:“姑娘露出的發質雖油膩成塊,但并無虱子跳蚤……”
說着陰恻地笑了起來,伸手,從自己髒亂的頭發上薅下些什麼,就往嘴裡放。
木漣青目不斜視,心中波瀾不驚,她自是知曉自己的與衆不同,可要真讓自己頭上生出虱子,指縫之中藏污納垢,她……隻能閉了閉眼睛,綠光流轉,在體外覆上一層看不見的薄膜後,才将那滿是跳蚤的衣物穿在身上。
三人并肩而行,前方那隊逃荒者應是看到後方來人,竟提起速度來,想要再度拉開距離,三人不免再次加快腳步,半大小子被女人緊緊攥着,半拖半行,苦苦追趕,一時面露苦色,木漣青偏頭,卻見那女人面上再無調侃戲谑之意,苦苦支撐,她再次從包袱之中掏出鹽糖水。
“保存體力。”
女人有些驚訝,還是接過,喝了一大口之後,遞給小子,小子接過後也顧不得相讓,囫囵喝下。
“不知姑娘此行要往何去?”
女人緩過勁來,竟也有了些攀談之意。
“此處最近城池。”
女人眼睛轉動,略一思索:“原是去那蔺城,若是腳步快些,不出二日,定能抵達,然汾城雖有富商施粥送藥,卻隻出不進,且過路百姓無法逗留超過一日,若去那汾城,則需繞些路子,但非流民,憑借路引文書,也能入城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