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了,班裡趴倒一大片,郝阿柚不管不顧地沖到自己的座位上補覺。
睡得正東西南北不分的時候,有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睜開眼,腦子還是迷迷糊糊的狀态。
等正式睜開眼時,腦子裡的瞌睡蟲被吓死了,自己也差點叫出了聲。
他揉着自己飛起的頭發,一改平常桀骜不馴,腼腆道“老師。”
孫妍見他這樣,不由得笑了,看大部分學生都在睡覺,示意出去說。
郝阿柚跟着孫妍後面,而且還是數學老師,心裡難免有點發怵。
室外的走廊,來往的學生也很少,與下午和晚上的喧嘩的走廊不在一個時空内,與其說清晨的走廊不如說走廊的清晨......
孫妍一手拿着成績單,另一隻手拿着數學教材,由于陽光刺目,皺眉眯眼擡頭說“你叫什麼名字?”
“郝阿柚。”
孫妍一頓,思索須臾之後,眼睛還是順着成績單一路向下,在成績單下半部分,比陽光還灼眼的紅色抓住了眼球,眉毛凝得更緊了。
在那一行成績欄上停留了許久後,她又擡頭看郝阿柚“我看你其他的成績在班裡也算中等,主要是你這數學成績,太拉胯了,如果數學成績提上去的話,你進步會很大的,現在還有兩年的時間,足夠你把數學成績提上來。”
郝阿柚不知道該回什麼,自己的數學成績從小學就很差,差得經常懷疑自己是不是智障,之前的數學老師數落他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在答題卡上踩一腳,都比你考的高。”
孫妍仔細地打量了郝阿柚的臉,并不是其他老師口中的兇神惡煞,就說“老師聽說過你,相信你不是一個壞孩子,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也會很成功的。”
孫妍的确聽說過郝阿柚,大部分都是負面的,打架鬥毆,上課不遵守紀律,經常違規違紀,通報表上經常出現他的名字。壞名聲歸壞名聲,但是從來沒聽說過他辱罵老師,欺淩弱小,孫妍也就憑這,相信郝阿柚不是一無是處的壞學生。
孫妍語重心長地對郝阿柚說了許多心靈雞湯,上課前三分鐘的預備鈴響了,逼哥夾着書,手拿保溫杯,從走廊那頭像喝醉似的搖搖晃晃走來。
孫妍看見了不靠譜的班主任,歎了口氣就讓郝阿柚進班了。和逼哥擦肩而過時,點頭微笑,面子上意思意思得了。
郝阿柚站了一上午,對于經常把打架當運動的他來說是一件小事,就是上課太無聊了,不是發呆就是找艾慕帆說話。
郝阿柚還沒有忘記擔着班長的職位,要嚴于律己,但是讓他不講話,他實在做不到,他也就在這一方面稍微放縱一下自己。
第三節地理課上。
“艾慕帆,你說我們學習成績不好,以後會幹什麼?”郝阿柚學習雖然不好,也沒有什麼上進心,但對于茫茫的未來還是充滿好奇的。
艾慕帆看着講台上滔滔不絕講課的老師,本可以搖頭回答,但還是開口說話“不知道,應該餓不死我們的。”
郝阿柚内心癢癢的,這傻子,說話直愣愣的,還挺好玩。
“數學老師給我說了好多,說實話這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對我未來有信心的數學老師,現在對數學也沒有那麼讨厭了,我覺得你也可以去找老師談談心,說不定就對未來也有希望了呢?”
艾慕帆聽了這句話,心裡泛起陣陣波紋,喉嚨裡被東西堵住似的,說不出話來。
郝阿柚沒有察覺,繼續說話“我給你說這些話可不要和李想他們幾個說啊,回頭又該說我矯情了。”郝阿柚在心裡已經認定了,李想他們三個人以後肯定會接受艾慕帆的,不接受的話,他也會想辦法讓他們接受的。不為别的,也為了證明自己不會再看錯人了。
艾慕帆被郝阿柚的思路帶着走,不會一直停留在那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上。
“當然不會說。”他說話清晰,讓郝阿柚很是放心
郝阿柚越看艾慕帆,越是打心底的喜歡,當然,也隻是朋友層面。
講台上的地理老頭還在講着雲南喀斯特地貌形成的原因,郝阿柚的肚子咕咕地叫着,腦子裡無緣由地蹦出來了漢堡。
對于一個饑餓的人來說,一旦想吃某種事物,腦子裡會一直想,想的魂不守舍,想的情深意切......
班裡最後一排好不容易安靜了一小會兒,郝阿柚又開始騷動了“你中午想吃什麼?”
艾慕帆盯着黑闆上書寫得不費力氣擦不掉的黑闆字——喀斯特,會心一笑“漢堡,你呢。”
自從郝阿柚誇了艾慕帆笑起來可愛,他就會有意無意地在郝阿柚面前露出笑臉,僅限于郝阿柚一人。
郝阿柚眼前一亮,握拳捶着自己的胸脯“既然想吃漢堡,那我們就吃漢堡。心有靈犀一點通,我的老弟我來寵。”
地理老頭講課的聲音也停下了,黑着臉看着郝阿柚的背影以及艾慕帆做賊不心虛的淡然神情“後面的那個金雞獨立的男生和那個養神修仙的男生,你倆給我站出去聽課。”
兩人備受矚目,尤其是艾慕帆,這個向來不會犯錯的三好學生居然會被老師攆出去聽課,在外面聽課的地方估計高低被評為“世界八大奇迹”。
郝阿柚聳聳肩,裝作很失落的樣子,大步朝門口走去,艾慕帆臉不紅心不跳地跟在身後,兩人像極了喜劇電影裡的傻瓜和呆瓜。
這次懲罰是艾慕帆在學校裡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對于郝阿柚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
在室外走廊裡,郝阿柚還洋洋得意地将胳膊搭在艾慕帆肩上“怎麼樣,在外面欣賞夏日好風景比無趣的地理課強多了吧?”
在郝阿柚看來,艾慕帆不是一個成績好的學生,而且腦子還笨笨的,怎麼學都學不會的那種,在裡面聽課簡直就是折磨他,還不如在外面吹吹小風,越想越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艾慕帆的蓋世英雄。
艾慕帆呆頭呆腦地看着嘴角難壓、鼻孔放大的郝阿柚,小心翼翼地又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地理老頭看着窗外緊貼的兩人,嫌棄地皺了皺眉,接着繼續講課。
午飯,郝阿柚沒有和李想他們三個一起吃飯,他也事先和高遠說過了。
郝阿柚吃了3個漢堡,3個漢堡怎麼下肚的,他給忘了,隻知道艾慕帆吃了2個漢堡,斯斯文文,不急不躁。
一邊的李想三人在餐桌上一語不發,高遠毫不在乎地大口炫飯,李想和陳棠個個無精打采,他們上空仿佛飄着厚重的烏雲,壓得他們低頭來回扒拉飯菜。
高遠都吃完飯了,那兩人依舊垂頭喪氣,各有各的心事。
高遠眼睛咕噜咕噜地瞄着旁邊李想的飯菜,舔了舔嘴唇,接着直接把香噴噴的“茶香雞米飯”端到自己面前。
他喜滋滋道“你不吃,我勉為其難替你吃。”
李想一回神,又把飯搶了過來,不爽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長點心行不行啊?”
高遠手一擡,咂咂嘴“切,小氣鬼,不給我吃,我自己去買。”說完,挺起腰闆四處張望餐廳,很快瞄準茶香雞米飯的窗口,喜笑顔開地站起來。
正要走的時候,自己的手被拉住了,他回頭看着李想“怎麼了,要我幫你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