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耍小聰明不是太過分的話，郝阿柚是不反感的。

“打過架沒？”

艾慕帆搖頭。

“練過武術之類的沒？”

艾慕帆搖頭。

“被學校通報過沒？”

艾慕帆搖頭。

郝阿柚心想，這人不耍小聰明，是不會還是懶得耍。

他又問了很多問題，難度一次次降低，得到的答案都是搖頭。

他一次次心軟，他一次次搖頭......

艾慕帆腦子裡如果有水和面粉的話，這時候肯定成面糊了，還是沒有面疙瘩的那種。

郝阿柚看這像磚頭塊的傻大個，發現他連最起碼的人情世故都不懂，根本不是懶得耍小聰明，而是就沒有聰明的那根筋。

再問100個問題，磚頭塊也不會變成通心藕，既然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也不拐彎抹角了他問“問個簡單的問題吧，會罵人吧？”

艾慕帆搖頭。

裝什麼，怎麼可能連罵人都不會？郝阿柚在心裡鄙夷。

艾慕帆看了看郝阿柚的臉色，小心翼翼道“罵人不好，不文明。”

郝阿柚要被這蠢人氣死了，他手指在桌子上來回躍動，躁動不安“那你說一個讓我滿意的自身價值。”

艾慕帆兩隻胳膊交疊，身子坐得正直，像一個上課積極聽講的小學生，他吐字清晰“我會幫你補課。”

郝阿柚動作停下了，一臉苦相加不耐煩，氣的拍桌子“我操，你再牛逼什麼，你學習很好嗎？我告訴你，學習好在我這裡是必殺項。”

艾慕帆不會什麼人情世故，隻會一股腦地朝槍口上撞“其實也沒有好太多，隻比你好一點點。”

郝阿柚兩眼一黑，對面坐的是一個傻子嗎？

活該艾慕帆沒朋友，和他聊天能把人氣死。

他放棄了，拿起桌面的鏡子，自顧自地欣賞起自己，不打算理艾慕帆了。

艾慕帆依舊還是那種姿态，期待滿滿地等待郝阿柚的答複。

郝阿柚照鏡子，艾慕帆的眼睛亮如明鏡。

過了好久，郝阿柚放下鏡子，注意到艾慕帆這大傻個還在保持那個規規矩矩的坐姿，還有那雙熾熱的眼睛，能把人蒸發掉，他被吓了一大跳。

他一顫“吓我一跳，你傻不傻啊，怎麼跟個小學生一樣？”

艾慕帆瘋狂搖頭，他不認為自己傻，解釋“我在想，以後和哥在一起的幸福畫面。”

郝阿柚打破他的憧憬“我可沒同意當你朋友啊。”

艾慕帆很失望，垂下眼皮“啊？想一下也不可以嗎？”

郝阿柚聽這話，心裡像是被揪了一下，酸酸的。

他打算給艾慕帆最後一次機會“好吧，最後一個問題，會拍視頻嗎？”

這問題是郝阿柚退了一萬步，又給艾慕帆找台階，如果再接不住的話，那就是真傻了，無藥可救。

艾慕帆又是搖頭。

他再次心軟，他再次搖頭.....

這傻逼，連簡單的視頻都不會拍，簡直是比智障還弱智的2B。

艾慕帆繼續說“但是我看過哥拍的視頻，雄姿英發、器宇軒昂，每一條我都會點贊收藏下載，我是你那321個粉絲的其中一個。”

郝阿柚聽見這神似彩虹屁的話，豁然開朗。

艾慕帆人實誠的很，說難聽點，就是傻不愣登，不會變通，隻會說大實話。更何況，男生很少誇贊同類的，但是他卻把郝阿柚捧得這麼高，可見是真的崇拜郝阿柚。

郝阿柚吸着臉上的肉，極力憋住自己得意的笑裝嚴肅，他強調“是323個粉絲，今天剛漲2個。”

艾慕帆點頭，傻裡傻氣。

郝阿柚最後實在憋不住了，他将手放在鼻下，捂住上揚的嘴“好吧，其實我今天測的就是你的誠信度，你通過了我所有的測試，我就是看多了這世道的爾虞我詐，你這樣純粹的人，真的罕見。”

“當然，不是因為你是我粉絲的原因。我就是相中你的誠實了。”

艾慕帆問郝阿柚“我相信哥，那麼，我以後可以教哥學習嗎？”

郝阿柚不明白為什麼艾慕帆這麼熱衷于教他學習，想了想，可能是他們這一類人對于學習都有一種執着吧。

他不愛學習，肯定不會同意，就得讓艾慕帆知難而退“我可是很挑的，不是全校第一别來沾邊。等你什麼時候考全校第一了，什麼時候再來教我學習。”

郝阿柚沒見過全校第一，也不知道全校第一是誰，他自認為和學習好的不在一個圈子裡，對此就不關注。艾慕帆這蠢不拉幾的，和全校第一肯定是雲泥之别。

艾慕帆眼裡泛星光，他牽住郝阿柚的手，臉上沒有情緒“哥，我會為你考第一的。”

這傻孩子，郝阿柚可不要全校第一的朋友，把全校第一拉下神壇的人都是壞良心。

郝阿柚反握住艾慕帆的手，堅定道“别扯這麼多了。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燈紅酒綠惹人醉，大哥帶你混社會。”

艾慕帆的手指在郝阿柚手心輕蹭了一下，應該是不小心的，他再次确認“你真的願意當我朋友嗎？”

郝阿柚手一舉，一口正宗的喊麥腔在此時響起“君子一言，驷馬難追。隻要小夥一句話，一路斬将平天下。”

說完，擡手碰了一下左右臉，最後手滑出去，一套絲滑的動作下來，把旁邊的艾慕帆迷的不行，眼裡爍着光。

郝阿柚拿着手機站起來，一屁股坐在了艾慕帆的身邊，打開視頻軟件的拍攝功能，在收藏裡挑了一個貓耳朵的特效後，把手機高高舉起，沒有多想地一把摟着艾慕帆“老弟，和哥拍個視頻吧，哥教你怎麼拍。”

艾慕帆一臉崇拜地看着郝阿柚，以至于特效對不上那個臉。

郝阿柚晃了晃艾慕帆的肩，示意他看手機鏡頭，他這才依依不舍地把目光移到手機上，呆傻地看着上面讓自己兩眼一黑的醜特效。

兩人的臉煞白，眼睛大的好似外星人，特别離奇，還有那兩隻貓耳朵又是個啥？

看着一旁的郝阿柚還在那樂在其中地念着自以為霸氣的社會語錄，他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心想，這品味，真是......算了，他喜歡就好。

拍完之後，郝阿柚絞盡腦汁給視頻想了一個文案：動我兄弟者，死。範州南北一條街，打聽打聽誰是爹。

發布完視頻，他松開艾慕帆，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社會語錄裡，旁邊的艾慕帆眼睛沒有離開他的手機屏幕，看見了他的網名叫“傷了心的痞子”，頭像是一個HelloKitty玩偶，随後看向了郝阿柚枕邊的那個玩偶。

傷了心的痞子？他談過戀愛嗎？現在應該是分手了吧？那個玩偶是前任送的嗎？既然分手了，為什麼還不丢掉呢？還在留念嗎？

艾慕帆想着，眼裡剛存的一點溫度驟然下降，冷的沒有一點人情味。

郝阿柚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眼睛依舊留在手機屏幕上，他說“快看，現在已經有人點贊了。”

艾慕帆眼裡又恢複了剛才的溫情，他又靠郝阿柚身邊坐了坐，身子矮了矮，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在郝阿柚的耳邊吹了一口氣說“看到了，哥真厲害。”

郝阿柚得到了贊揚，盯着屏幕笑得更開心了。

艾慕帆掃了一眼那個戴着醜特效的兩個人，露出嫌棄，直起身子眯着眼睛盯着郝阿柚咧着的唇，說“哥，能不能把這個給我。”

郝阿柚一股腦答應“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