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在音量鍵上的拇指指尖泛白，對面的人斂目低眉，頭快垂到桌子下面去了，這異常的舉動反而引得姜欣然心頭起疑。

又想到這人發生什麼也都跟自己沒關系，她撇撇嘴，視線轉移到自己的手機。

沒過一會兒，秦老師就回到了座位，點的食物也陸續上了桌。

“欣然，剛剛開會，吳總說咱們的課程要做升級，這周就得把方案交上去，時間緊迫，以後跟品宣這邊的對接我就都交給小段了。”

“好，秦老師有什麼需求，也可以讓段與安直接找我們組的薛萌，我這段時間得跟小酷局長那邊對接，可能有點忙不過來，耽誤秦老師的工作就不好了。”

“行，有專人負責就可以。”事情交代清楚，秦勉止住話頭，隻顧低頭嗦粉。

姜欣然對付了幾口抵住胃裡的不适就不想再吃了，握着筷子一根根挑粉象征性往嘴裡送，沒過多久就聽見不斷有吸鼻子的聲音傳來。

她拿餘光一瞟，段與安滿臉通紅地嘬着嘴不斷吸氣，額頭的汗珠順着臉頰往下淌，見此場景，她心中一陣暢快。

這家的酸辣粉辣度較高，她平常想吃辣了就會來點一碗，但江市本地人都是吃不慣的，真要點了也會和老闆強調一句少辣。

她特意要這一碗，賭的就是段與安會和她點一樣的。

小樣，叫你讓我難堪，辣不死你！

吃得差不多了以後，秦勉提出送他們回家，被婉拒後也沒有堅持，囑咐了幾句後就拿着車鑰匙走了。

姜欣然自然是往地鐵站走，見段與安跟了上來，她轉身問：“你坐地鐵？”

段與安遲疑了一瞬，然後點點頭。

姜欣然往旁邊讓開一步：“走吧。”

“那你呢？”

“不用你操心。”她說完就朝着馬路的方向走，段與安立刻跟了上來。

“姜欣然，你就這麼讨厭我嗎？”

姜欣然腳步頓了頓，不過兩秒後就又邁開了步子。

“那兩次的事是我太沖動了，我向你道歉。”段與安疾走兩步擋在姜欣然的面前，“還有那件衣服的事，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女生穿的衣服。”

姜欣然的臉黑得厲害，左拐右拐都被對面的人攔住後，她一跺腳指着段與安就開始吼。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前面的那兩件事，還有，我也不關心你穿什麼衣服，也不想知道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總之，除了必須的工作對接外，我希望你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段與安明顯被這些話說懵了，他怔愣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了過來。

姜欣然壓着火氣，繞過眼前的人接着往前走。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段與安又追了上來，“三年前，你在江邊找我要微信，當時你喝醉了……”

“又來了，又是這套說辭？”姜欣然再壓不住心中的火氣，“那我也告訴你，編瞎話前記得做好準備工作，我從來都不喝酒，更别說喝醉了！”

“還三年前，三年前你不過是個初中生，我得醉到什麼程度才會找一個初中生要微信！”

說完轉身，剛好一輛打着“空車”牌子的出租車駛了過來，她往前兩步伸手攔下。

“那時我已經畢業了，馬上就升高中了，個子也很高了，你在江邊管我要微信，要不是你朋友過來把你拉走，那個時候我們就……”

姜欣然砰地一聲帶上車門，後面的話就被關在了外面。

報上目的地後，她精疲力盡地癱在後座上，伸手揉着兀自突突着的太陽穴，祈禱這個段與安識相一點，以後不要來煩自己了。

心情稍微平複些許後，她轉頭望向車外，五光十色的霓虹在車子的高速行進下被拉扯得扭曲變形。

車子開上大橋，夜風将江面的氣息從半開的車窗帶進來，姜欣然看着燈光閃爍的橋邊兩岸，一段模糊的記憶忽然湧上心頭。

*

三年前的此時，她還是江市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的一名大二學生。

六月中旬，江市高校聯合舉辦的辯論友誼賽落下帷幕，江市大學奪得了最後的冠軍。

作為參與此次大賽的辯手，姜欣然當晚和整個團隊一起到江旁的一個飯店裡慶祝。

吃飽喝足後，帶隊的老師自覺離場，将場地留給了這群精力過剩的大學生。

失了管束的青年人就像脫了束縛的孫大聖，在KTV裡鬼号了幾個小時還不盡興，紮堆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

那一盤輸了以後，姜欣然選了大冒險，抽出的卡片上寫着随機找一名異性加微信，母胎單身的她瞬間慫了，身邊的起哄聲卻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