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溪捏着那個幹花水晶球,就像捏着一顆細小的心髒一樣,輕而易舉就能被左右,被搖晃,哪怕輕輕碰到,都能夠令她傾倒。
“吱呀~”
忽然,辦公室門被人從外推入,将處于隐秘震動的林照溪吓了跳。
她猛地站直身,手裡的電話筒放下,就看到主任嘎吱窩夾着文件進來,急匆匆道:“說了一下午的話,渴得呀!咦~”
這一聲“咦”頓時讓林照溪警惕地緊張起來,領導似乎發現了什麼,水也不喝了,眼神從文件挪到她桌面,再從桌面挪到上面放着的粉色水晶球。
新奇的玩意,章敬霖下意識說:“挺漂亮啊,哪兒買的?我也弄一個給閨女。”
林照溪真是越藏什麼越被發現什麼,緊着聲帶說:“不知道……”
聽到這個回答,章敬霖還有些驚訝地看她:“你也會說這三個字?看來是别人送的了,你那個相親對象吧,挺好,抓緊時間啊,小林。”
“不……不是……”
章敬霖其實對這個禮物是誰送的并不在意,他隻關心林照溪能不能盡快回到實驗室。
此時擺了擺手,說:“趕緊去食堂吃飯吧,晚了臭鳜魚都沒有了。”
臭鳜魚是安徽菜,向源是安徽人,耳朵知道領導話裡的意思,不要拖,否則結婚對象沒有了,連晉升的機會也丢了。
林照溪“嗯”了聲,提起電話筒,那頭寂靜萬分,她的心緒也變得發空,輕聲對他說:“我先去吃飯了……”
“林照溪。”
就在她放下話筒的瞬間,那頭響起電流喚住她:“關于結婚,你可以提出任何條件,讓我去辦。”
她眼眸微微一訝,霎時間不知如何回應時,蕭硯川已經提出了他的條件——
“别點臭鳜魚。”
話落,林照溪先是一愣,轉瞬唇角浮起了笑,低着頭看水晶球,她不說“好”也不說“嗯”,她道:“那就看看今天還有沒有魚了,就看看——天意。”
那頭很輕地落下一道笑,對她道:“我相信事在人為。”
“我也相信成事在天。”
她的語氣挑着笑,忽而想起剛才刹那掠過的意識,她同自己打了個賭,而他押中了。
挂了電話,林照溪雙手撐在桌面上,所以她已經不需要去看食堂還有沒有臭鳜魚了,那通電話要兌現的籌碼就是嫁給他。
隻是,許多事并非如她預期所料,就好像向源。
她以為同意相親已經是認可了對方的條件,那麼隻要相貌和相處無礙,就能繼續發展,可是,當一切都看似風平浪靜時,他卻因為自己提出的「領養孩子」而勃然大怒。
林照溪那顆跳動的心緩緩沉下,目光落向那枚水晶球,如果……蕭硯川聽到她提的這個條件,會不會會更過火?
她不是個會被感情沖昏頭腦的人,如果現在理智繳械,那麼還有什麼東西能牽制住她的行為。
恐怕,立刻就要答應嫁了吧。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林小姐需要家。
林照溪今晚連夜打絡子,終于編成一個滿意的平安結。
五一馬上要來,所裡很多事情都急着要做,她第二天隻能抽一個中午的空隙去軍委找蕭硯川。
鐵閘門倒映着午後的烈陽,金屬爍光,她不敢斜視,隻雙手背在身後靜靜等待電話傳達,直到一抹高大身影從廣場中央走來。
毫無遮擋的平地上,高野寬闊的身姿被光所鍍,長腿下着的軍靴延伸出無邊無際的影子,一步一步逆光朝她走來,直至影子将她徹底包圍。
林照溪愣愣地看向他,還未從這烈日中清醒,不由喃喃問他:“你怎麼出來接了?”
就聽見他說:“是想在裡面談,還是外面說?”
她微微張唇深呼吸,他已經料到她來此所為何事,隻是這樣被他拿捏心思,又讓她那點驕傲一寸寸裹住身體,變成了防線。
“外面吧。”
她不想進入他的地盤,徹底沒有退路。
蕭硯川說:“好,但外面陽光太曬,餐廳又過于喧鬧,我不想這次談話受到任何環境影響。”
林照溪抿了抿唇,蕭首長未免太嚴肅,忍不住道:“那你想怎樣?”
她眼睫被陽光壓得有些擡不起來,望他時微蹙眉心,聽他道:“到車上吧,談完了,我便送你回去。”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周全得讓林照溪無法拒絕。
她隻好跟着他往停車場走,但走進才猛地反應過來,還不如在他的辦公室裡談,至少空間比車廂大。
可沒等後悔,蕭硯川已經拉開了副駕車門,請她入甕。
待她坐上去,男人長腿一邁,走到駕駛座前掀門上車,沒有給她猶豫的時機了。
林照溪剛要鼓起勇氣說話,就見男人開了空調通風機,打着方向盤駛出停車場,她愣了下,脫口問:“去哪兒?不是在車上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