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動了。
沒時間和溫遲讨論喜不喜歡的問題,她把溫遲往後一推,迎上黑霧。
黑霧碰上莓陵的瞬間,皮瘋子又變回原樣,親昵握住她的手撒嬌,“主人,你不要過來,會受傷的。”
“啧,差不多得了。”溫遲開槍打碎黑霧裡皮子陽的臉,強勢把莓陵和皮瘋子分開,“别惡心人。”
受到攻擊的黑霧立刻轉變攻擊對象,朝着溫遲而去,皮瘋子慘笑着,整個人都融化成黑霧,“同類,同類,是同類……吃掉!”
變成黑霧的皮瘋子并不如皮子陽那樣分得清敵我。
他似乎被什麼東西刺激得過于興奮,無差别攻擊着兩人。
莓陵惦記着溫遲,卻也無暇顧及溫遲,她傷口還未愈合,并不想參與一場魔物打鬥。
魅魔不是天生的戰鬥者,她全憑本能行事,幾步躲過黑霧的攻擊,她站的地方都被黑霧鑿出一個巨坑,病房搖搖欲墜。黑霧追着莓陵,試圖抓住她吸收,成為它的養分。
黑霧刺耳尖銳的聲音敲擊鼓膜,高頻的聲波聽得頭昏眼花,“好香,好香,好香,吃了你!吃了你!”
抓住了!
也是莓陵自願被它抓住。
黑霧想要吸食她的同時,她也想吃掉黑霧。
本是同源,隻是嘗起來的味道難吃點而已,莓陵哄着自己吃掉它。
吃掉它,溫遲也能獲救。
酸澀腐爛的肉味堪堪觸碰到味覺,莓陵胃裡翻江倒海,就在此時,槍聲響起。
困住莓陵的黑霧從中間破開,身上的束縛沒了,酸臭味也随之離開。
莓陵扶着牆幹嘔。
“莓陵!”溫遲在叫她。
下意識往後一看,松開她的黑霧再一次凝聚成觸手模樣,以不可抵擋的速度朝她後背襲來。
它想要殺了她!
莓陵張開手指,凝聚魔力,再一次和它面對面剛上。
也就在這瞬間,她立刻意識到,她不是黑霧的對手,這一擊如果不躲過去,她很有可能會成為黑霧的養分。
但她無處可躲。
電光火石之間,溫遲以非人的速度出現在她身側,屈膝摟住她,帶她逃離黑霧觸手的攻擊範圍。
很不幸的是,溫遲受傷了。
黑霧直直穿過溫遲的腹部,血流如注。
“溫遲……”
溫遲咽了咽,捂住她的嘴,“别這樣叫我。”
莓陵不說話,睜着眼睛看他。
溫遲幹脆把她眼睛、鼻子和嘴都蒙上,“也别這樣看我。”
莓陵忍不住哭了。
抽泣的熱氣撲在溫遲手心,指縫濕漉漉的,手指也濕漉漉的,溫遲歎了口氣,替她擦眼淚,“别哭,死不了。”
眼淚不停掉,溫遲一遍遍耐心擦過她的臉頰,“你這樣哭,這樣看着我,還叫我的名字……”他頓了頓,附耳惡狠狠對莓陵道,“讓我真想*死你!”
莓陵瞬間止住眼淚,呆呆看着溫遲。
溫遲嗤笑一聲,沒說話,轉頭看黑霧。
黑霧沾染溫遲的鮮血後,變成一個橢圓的球,懸挂在空中,球中心有深紫色的黑霧遊走着,似乎在孕育什麼。
就這樣等了幾秒後,黑霧裡吐出一個人——皮子陽。
他渾身赤裸躺在地上,睜開眼,深深看了眼莓陵。
溫遲二話不說,舉起槍射擊。
皮子陽身手矯健,躲過溫遲的子彈,朝着莓陵襲去。
他要把她帶走。
溫遲起身欲與他打鬥,莓陵抱住他,“别!”
他受傷了,接觸魔物會加速傷口腐爛。
溫遲生氣抱住她,“你現在還在替他說話!他剛剛想要殺了你!”
“不是!”莓陵想說她隻是擔心溫遲的身體,還未開口,皮子陽從側邊躍過來,朝着溫遲攻擊。
解釋的話還未說出口,溫遲又一次和皮子陽糾纏上。
聲東擊西的一招,皮子陽引開溫遲後,朝着莓陵襲去。
皮瘋子想吞噬溫遲,而皮子陽隻想要莓陵。
兩個不同的意識,從一個身體裡割裂開,朝着自己想要的目标前進。
莓陵想也沒想抓住皮子陽的手臂,她要把他一起帶入魔界。
然而,就在他們手指相互觸碰的那一刻,溫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現,切斷了皮子陽的手指。
皮子陽慘叫一聲,驚恐看向溫遲。
那一眼,他仿佛看到了什麼恐怖的生物,瞳孔縮成針,猶豫片刻後,消失在兩人眼前。
黑霧跟着皮子陽一起離開。
離開的速度太快,像在躲避天敵那樣匆忙,可草原的雄獅,又何來天敵一說,莓陵來不及抓住他。
手腕被捏住,緊接着她整個人都落入溫遲偏高的懷抱裡,聽溫遲在她側耳道,“你怎麼還偏向他。”細長的手指從手臂滑向胸口,好似被惡龍尖銳鋒利的指甲抵住心髒,伴随着微微刺痛,溫遲又開口,“是不是要把你抓起來,你才會永遠屬于我。”
“溫……”莓陵張嘴說了第一個詞,黑霧遮住視線。
濃郁漆黑的顔色,蘊含着充裕的魔力,甚至能用肉眼看見黑霧裡蓬勃的力量。
這比皮瘋子的黑霧更加強大,這是……
接近魔王的力量!
意識到這點後,莓陵雙眼沉重,在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時徹底失去意識,昏迷的前一秒,她還想把那句話說完。
她想說,“溫遲,我沒有偏心他,我想要保護你。”
……
醒來後,莓陵睡在床上,不是地下城區的那張狹小硬邦邦的床,而是柔軟高檔的觸感。
“醒了?”
溫遲站在床頭,像是看了她很久。
莓陵打量着他,第一時間關心他身體,“傷口包紮了嗎?”
溫遲沒說話,莓陵着急,起身想要查看他的腹部,腳踝被什麼東西牽制住,扯出一聲叮當作響,定睛一看,一條純銀的鍊子,點綴着淡紫色的小花,正搖搖晃晃挂在她腳踝上。
她擡起腳,鍊子嘩嘩發出聲響,細白的銀鍊子垂落在她小腿,襯得莓陵的腳踝白皙透亮,是件能夠放在櫥窗展示的精緻樣品。
溫遲的手握上來,白皙的手指在她冷白的腳踝上也暗了一個度,指甲歪歪扭扭斷了幾根,後方長滿了倒刺。
他親吻她的腳踝,嘴唇比鍊子還要冰冷。
莓陵眨眨眼,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溫遲,你是把我鎖起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