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我懷疑是魔王之心異動導緻這人感染了穢氣。我認為這并不是一件小事,魔界應該警惕起來,按照魔界法律,受到污染的人類應該交由魔界處置。”
莓陵舉着手機,和魔戒檢察所的人通話,對方似乎并未将她的話放在心上。
或許檢察所的人知道這件事情,但礙于處理污染人類需要打申請報告,一旦處理錯誤還要受到懲罰,檢察所的人敷衍幾句,挂了電話。
莓陵面無表情看着手機,又看向昏睡的皮瘋子。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殺掉他,還是把他交出去。
都不是一個好辦法。
殺掉他不符合魔界和人類世界簽訂的百年友好條約,交出去這個被穢氣污染的人類會逐漸影響到其他人,接觸皮瘋子的人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生病、感冒都是小事,接觸得越多,人類會變成失去理智的野獸,隻會懂得殺戮和摧殘。
更加重要的是——
她不想讓溫遲碰到這個人。
根據昨天偷聽那兩人的對話,莓陵知道溫遲已經到南陽市了。
大概就是在追查這個皮瘋子。
昨晚那通電話,整個地下城區都被警察包圍,溫遲從下城區找到這裡來,也隻是時間問題。
并且,溫遲那樣聰明,一個晚上過去了,他肯定已經猜出皮瘋子的藏匿處。
必須盡快說服魔界檢察所的人處理掉皮瘋子。
在這之前,皮瘋子必須在莓陵的眼皮下。
隻有看着他,莓陵才能放心。
拉開百葉窗一角往外看,地下區站街的女郎都不見了,街道空曠死寂,街角的便利店和成人用品店緊閉房門,門口旋轉的五顔六色的彩燈也熄滅了。
像個空城。
不是個好信号。
必須趕緊離開。
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轉身,對上一雙三白眼!
皮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站在她身後。
怪吓人的。
但是吓不到魔。
莓陵打量着他,味道還是沒變,不難聞,他靈魂被污染的惡意隐藏起來,消失得幹幹淨淨。
太奇怪了。
人類應該沒有這種能力。
“謝、謝謝你。”皮瘋子聲音沙啞,眼神卻真誠,“昨晚我傷了你,你卻救我,你是我的恩人。”
莓陵蹙眉。
她實在想不通,到底是什麼樣的動機讓這個男人産生這樣大的變化,饒是莓陵也沒見過如此怪異的事。
他身上的惡意和穢氣消失得一幹二淨,仿佛昨晚那個陰鸷的皮瘋子是莓陵在做夢。
魔不會做夢,那段記憶也絕不是錯覺,她好奇問,“你叫什麼名字?”
“皮子陽。”皮瘋子笑了,像是在期待莓陵問他的名字,“我家住在南陽市北區,我會打鐵磨刀,你需要我給你燒把刀用嗎?”
他不記得了。
在這段報家名的對話裡,莓陵确信眼前的皮子陽不記得自己親手殺了十個人,還把他們的皮挂在樹上的殘忍事迹。
他隻記得自己是個打鐵匠。
這樣……
也挺好。
莓陵想了想,“我不需要刀,也不需要其他的,我救了你,你就一直留在我身邊,可以嗎?”
“留在你身邊,做仆人嗎?”皮子陽順着問。
仆人?
不太友好的詞。
并非莓陵本意。
皮子陽解釋,“我之前打鐵也是伺候上家主人,雖然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到這裡,但你要我做仆人給你打鐵也沒問題,我很聽話的。”
莓陵點頭,“聽話就行。”
仆人就仆人吧。
皮子陽像個興奮的大狗,聽到莓陵答應高興往她跟前湊,恭謹又順從喊了句,“主人。”
莓陵:……
怪怪的,但不知道哪裡怪。
但這樣一來,隐藏皮瘋子的身份和看守他的任務都達成了,莓陵催促他去洗澡,換身衣服喬裝打扮更方便行動。
皮子陽還真如他自己所言,很聽話,紅着臉去洗澡了。
洗幹淨出來時,整個人都換了一副模樣,耳後微長的頭發滴着水,落在白色弓字背心上濕了一塊,露出的胳膊臂膀粗壯、結實,如同草原的野狼闖入城市之中,野性和力量感的肌肉存在感過強,相信放在某健身房宣傳片上會引來一堆人類男性的追捧。
但比起這樣過于膨脹的肌肉,她還是更喜歡溫遲的,不過分誇張,也不幹瘦,恰到好處的肌肉,雕刻般的肌理線條,每一處都适合放在藝術展上供人欣賞稱贊。
“主人。”
皮子陽的聲音很啞,喚回莓陵的思緒。
怎麼又想到溫遲了。
好像很容易想到溫遲。
溫遲在莓陵心裡,也許是人類常說的那個難以忘懷又記憶深刻的人,人類還給了這類人一個貼切且潔淨的名字。
叫什麼呢?
她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