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沒人。
可視屏幕裡隻有寂靜空蕩的門檻和街道。
然而,門鈴還是響了。
叮鈴——
林隽毛骨悚然,一陣寒意自後背竄上來,像一道道可怕的高壓電,擊出成片的寒毛。
一定有東西,但那是什麼?
鳥?貓?還是……
他強自鎮定地移動可視屏幕的鏡頭。
沒有,什麼都沒有。
叮鈴——
急促的呼吸,飙升的心跳。林隽臉上沒有表情,呈現一種空白的靜。他在溫暖的室内打着輕微哆嗦,一面轉身去拿光腦聯系雄保會。
沒有比雄保會更快出動警力的組織了。
然而,擁有多重智能鎖的門卻在此時輕輕發出了一聲“咔哒”。
那是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危險信号。
林隽保持着半轉身的動作,視線停留在玄關櫃莫比烏斯環的金屬擺件上。時間被拉長,長得讓林隽有點兒暈眩,他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門口依然沒有任何動靜,仿佛那一聲“咔哒”隻是一種錯覺。
屋子裡靜得有些陰沉,家具在燈光下變得險惡,似乎在那些交疊的陰影裡藏着猙獰的爪子獠牙。
他試探地往前走了一步。門縫推開了一點兒。
林隽呼吸一窒,不再動彈。他感到一種凝視的惡意視線,如刀子般從那道半指的縫隙裡投射過來。他不敢細看,垂着眼盯着毛茸茸的拖鞋。
冷汗沿着鬓角往下淌,懸在下巴上欲滴未滴。林隽緩緩脫下拖鞋,赤腳踩在地毯上。
門外仍然沒有動靜。
他閉了閉眼,提起一口氣,猛地朝着樓梯飛奔而去。
門被推開,裹着風雪大力撞上牆面反彈回去。一道黑色的影子像是壁虎一般從外面進來,急速掠過天花闆。
林隽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風在耳邊刮過,眼前一花。他被摁倒在樓梯上,顴骨撞上台階疼得要命,好似裂開了。
冰冷的手如鋼鐵般掐着林隽的後頸,不同于托勒密那缱绻摩挲的暧昧,那是一種随時會掐斷脆弱頸椎的陰冷狠厲。
下一瞬,林隽被抓着頭發擡起頭來,看見了一張蒼白的,枯槁的臉。那張臉上有一種不可名狀的駭人,因為過于削瘦而顯得眼睛很大,大得幾乎要從眼眶中脫落。充滿紅血絲的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盯着林隽的臉,嘶啞的聲音像是重新縫合的聲帶發出來的,“他們沒告訴我,你長成這樣。”
“誰?”林隽的臉和他一樣白,猶自強撐着保持冷靜。
“那不該是你知道的。”那隻雌蟲神經質地笑着,抓着林隽的頭發往樓上走,絲毫不顧蹬着雙腿的林隽在台階上被拖行有多疼,粗魯地将他一路拖進了卧房。
卧房的燈亮起,雌蟲嫌惡地聳着鼻尖,“泰坦天牛的臭味。”
他将林隽甩在床上,尖銳的蟲甲從指尖彈出,抓爛了那張托勒密常坐的小沙發。然後拉開衣櫃,摟住林隽的衣服,将臉買進去深嗅,癫狂地喘着粗氣,“信息素……”
“太久了,太久沒有嘗過了……”雌蟲在衣物裡側着臉,露出一隻眼睛盯着床上被驚吓的林隽,“他們說你滋味很好。如果沒有騙我,我讓你活到明天早上……”
他的每一句都拖着延音似的尾音。
瘋子,這是個瘋子!
林隽驚慌失措地往一旁躲,被抓着腳踝拖回來。于是擡起另一隻腳就往雌蟲臉上踹,不出意外地被一把抓住壓在身側,擺成門戶大開的姿勢。
恐懼讓林隽喉頭發緊,叫不出一聲,但身體已經先腦子做出了反應,他拽過枕頭砸去。求生的本能讓人他不敢用拳頭,怕被掰斷手腕。
刺啦——
枕頭被劃爛,柔軟的絨羽在卧房裡飄灑。
“你乖一點……”雌蟲癡癡笑着,“斬斷四肢,會活不到明早……”
林隽打着顫栗,吓得夠嗆。他盯着那張鬼一樣的削瘦臉龐,蓦然想到了托勒密那個煩人精,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淌,打濕了鬓角。
冰冷的手挑起衣擺摸進去,林隽狠狠打了個哆嗦,閉上眼。
“在想什麼……”雌蟲撕爛了林隽的睡衣,露出白皙的胸膛,“想那隻泰坦天牛,祈禱他來救你……對嗎……”
林隽不吭聲。
這種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在垃圾星就是他的本職工作,不過就是重操舊業。
眼淚流得更兇了。
隻要活着,隻要撐到煩人精回來……
他會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