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上頭的時候甚至有些六親不認,不管林隽怎麼哭喊求饒,也要逼着他喊哥哥,雌父,老師,之後亂七八糟的稱呼都來一遍,如此,才會大發慈悲地松開抓雞兒的手,讓它好好哭一哭。
一旦想起他,林隽心情就變得低落。
逃走的那一天,垃圾星已經真的亂成了垃圾場,遍地的殘肢斷臂,廢墟坑洞。卧底開來的遊型星艦是小型星艦,動力不強,但靈巧安靜,還具備反偵察高科技,然而還是被發現了。
「林隽!你跑不掉的——」
遊型星艦艙門合上的那一瞬間,格雷沃的嘶吼猶如夏季一記響雷。
向來體面講究的笑面虎失控得化了蟲形,猙獰撲過來,差一點點,隻差一點點,遊型星艦就被他擊落了。
現在回想起來,林隽滿是後怕。
如果那個時候被抓回去,不敢想會迎來怎樣的酷刑。
但是現在一切都落地了,沒有如果的假設。
無法進入正規星地界的垃圾星雌蟲,這輩子都不會再抓住他。
所以現在的他,是安全的。
帝國首都星不會讓烏爾裡克他們帶走他。
他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會在睡夢中被扒掉褲子玩弄,不必害怕會在大庭廣衆下承受那些随心所欲的熱吻和下.流的撫摸。
帝國的首都星沒有哪隻雌蟲敢這麼幹。
那樣的日子,都過去了。林隽深吸一口氣,長長吐出來。
所以,哪怕首都星所有的蟲族都嫌他髒,他也不覺得難過,滿心隻有快樂和從未有過的輕松自在。
然而,拉開冰箱看見隔闆上最後一片面包時,林隽并不快樂,他長歎一口氣,心不甘情不願抓起外套,出了門。
拉緊外套,戴好兜帽和口罩,林隽将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臨出門前,林隽仔細檢查了門窗,為了防止石子突襲,他把剛剛擺上書櫃的擺件取下藏進抽屜,這才出了門。
現在流行在光腦上下單,那樣很方便快捷,但高昂的配送費,林隽付不起。
C級雄蟲一個月的補貼并不多。首都星物價高,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加上他沒有可以依賴的雌蟲,錢必須要省着點用。
萬幸雄蟲保護協會哪怕再不恥他,工作也還是做到位了。
再三确認大門鎖好,林隽将防風外套的拉鍊拉至下巴,在微涼的夜風裡跺跺腳。
“我馬上回來。”
這五個字時隔五年,有些陌生。
林隽眼眶微微發酸。
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見到爸媽。
真的有點想他們了。
與垃圾星的夜晚一樣,首都星的夜晚也很熱鬧,但不同的是,這裡沒有站街的雄娼和随處可聞的污言穢語。
這裡隻有燈紅酒綠和迷醉的芬香。
像是酒,又像是香料,很難區分。
呼吸在口鼻間熏蒸,帶來一點點潮濕。
林隽隐約間嗅到了茉莉的香氣。擡頭一看,真的是一棵茉莉樹。
他摘下一小朵置在掌心。
很漂亮的白色花瓣,嬌小,細嫩。
熙熙攘攘的人群裡,光影浮動,風裡有自由的氣味。
真好。
他不再是誰的所有物,他現在有正式的身份,有官方審核後的光腦,有一幢安身立命的住房,一點兒不會餓死的補貼。
他會在這努力生活。
哪怕他知道帝國收留他是為了通過烏爾裡克收編垃圾星,而自己隻是抓捕烏爾裡克的誘餌。哪怕知道身邊潛藏着時時監視的雌蟲,他也覺得有奔頭。
因為,再糟也不會比那五年更糟了。
烏爾裡克,格雷沃,傑羅姆,維克托,西奧多,菲尼亞恩,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這輩子都不要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