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祖父祖母終于松口之後,陸侯爺仿佛瞬間被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整個人如同上了發條的機器,馬不停蹄地着手籌備起與柳燼歡的婚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如同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使得整個侯府人心惶惶。大夫人的房裡,終日被壓抑的死寂所籠罩,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凝固,唯有陸昭虞和陸景珩兄妹倆心中的憤怒,如同潛藏在黑暗中的暗流,暗自洶湧澎湃。
婚期定得極為倉促,僅僅不過半月,侯府便已挂滿了象征喜慶的紅綢。然而,這滿目的紅綢在旁人眼中,卻顯得如此突兀刺眼,仿佛是對這個原本安甯家庭的無情嘲諷。陸昭虞靜靜地伫立在自己房間的窗前,眼神空洞地望着下人們匆忙穿梭的身影,淚水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順着臉頰滾滾滑落。她下意識地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般的痕迹,心中的恨意如同瘋長的野草,肆意蔓延:“憑什麼?憑什麼那個惡毒的女人能夠鸠占鵲巢,搶走爹爹,還将我們原本美滿的家毀于一旦!”
大婚當日,侯府内外張燈結彩,熱鬧非凡。賓客們身着華服,陸續前來道賀,表面上呈現出一片喜氣洋洋的祥和景象。陸侯爺身着華麗的喜服,臉上洋溢着春風得意的神情,可他終究還是刻意避開了莊嚴肅穆的正廳,選擇在後院的偏廳舉辦這場婚禮儀式。他這般舉動,雖試圖減少對大夫人和孩子們的刺激,卻也難以掩蓋這樁婚事背後的荒唐與尴尬,如同一塊遮羞布,欲蓋彌彰。
陸昭虞和陸景珩緊緊地站在大夫人身後,眼神中滿是憤怒與不甘。當他們看到柳燼歡身着鳳冠霞帔,邁着輕盈的步伐,滿臉得意地緩緩走進偏廳時,陸景珩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攥成了拳頭,關節因用力而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這股憤怒宣洩而出;而陸昭虞更是氣得渾身劇烈發抖,若不是哥哥眼疾手快,緊緊拉住她,恐怕她早已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大鬧一場。
她的哥哥可不想要自己的妹妹鬧出個笑話,在這種大日子中,鬧出事情,作為家中老大,照顧妹妹這種大事情就寫給了自己。
儀式進行中,陸侯爺和柳燼歡對着天地牌位虔誠行禮。柳燼歡嘴角那抹得意的笑意,如同盛開的罂粟花,怎麼也藏不住,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如同鋒利的刀刃,深深刺痛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大夫人強忍着眼中的淚水,臉色蒼白得如同白紙,仿佛一陣微風便能将她吹倒;陸景珩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台上的兩人,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恨意,心中暗暗立下誓言:“終有一日,我定要讓你們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儀式結束後,賓客們紛紛面帶笑容地上前祝賀。柳燼歡滿臉堆笑,如同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周旋于衆人之間,仿佛自己已然成為了侯府當之無愧的女主人。而陸昭虞卻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怒火,她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對着陸侯爺大聲質問道:“父親,你難道忘了你和娘親曾經立下的誓言了嗎?你怎麼能夠娶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如此行徑,對得起我們嗎?”
聽到這裡柳燼歡眼眸中帶着一抹失望跟讨厭。不過她掩飾的極好,趕緊擠出兩滴淚,裝模作樣的對陸侯爺撒嬌的道:“老爺,你看今是我大喜的日子。”
陸侯爺臉色瞬間一沉,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陰霾,正欲張口呵斥,陸景珩迅速将陸昭虞拉到身後,眼神冰冷如霜,直直地看着父親,一字一頓地說道:“父親,你今日的行為,不僅讓侯府蒙羞,更讓我們徹底寒心。” 說罷,兄妹倆小心翼翼地扶着大夫人,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隻留下陸侯爺和柳燼歡尴尬地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繼續喝!”陸侯爺趕忙掩飾尴尬,笑着對台下的賓客們說。賓客們倒是被逗笑,覺得這兩個小孩真有趣,娶個小妾的事情是多麼正常的事情,大人隻當小孩子是不懂事。兩個小孩的話,并沒有讓在場的賓客有什麼多餘的想法。
他們跟陸侯爺一起灌着酒,喝的不亦樂乎。
大夫人并沒有去參加這個婚禮,一個人能在海棠花下哭泣,這個海棠花在京城裡人人皆知,是陸夫人的嫁妝之一。
兩個小孩跑到陸夫人面前,陪着母親一起讀着書。這是為數不多的安甯時光,當陸昭虞在自己的母親和自己的哥哥都上床睡覺的時候,爬上了自己的院子屋頂上面,看着遠處的紅色喜慶服,候俯到處都是張燈結彩,到處亂丢那瓶子的碰撞聲和外面的打鬧聲笑聲混雜在一起,如洪水猛獸。唯有大夫人和陸昭虞還有和她的哥哥的院子内,清淨無比,形成兩個極端的世界。
此此刻的侯府,恰似一個熱鬧的戲台班子,有人沉浸在喜悅之中歡笑,有人卻隻能在角落裡暗自垂淚,各自上演着悲歡離合。
陸昭虞望着侯府内那片刺眼的喜慶,心中的憤懑如潮水般翻湧。她咬着嘴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就在這時,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了遠處賓客們的歡聲笑語,那聲音仿佛是對他們這清冷角落的無情嘲笑。
陸昭虞握緊了拳頭,暗暗發誓:“柳燼歡,你給我等着,我不會讓你就這麼得意下去的。”她深知,自己現在年紀尚小,還沒有足夠的能力與柳燼歡抗衡,但她堅信,隻要自己努力,終有一天能讓柳燼歡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陸昭虞走在自己屋子上的瓦片上,往自己母親的房間裡看着,看看自己的母親,房間裡面的那盞燈,母親正在書寫封信,還東望望西望望看有沒有人,柔和的燈光照在母親的臉上,使她的臉顯得極為溫和慈愛。
陸昭虞輕輕趴在瓦片上,将自己的頭巧妙地掩在瓦面之後,隻露出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屋内母親的一舉一動,試圖探尋母親此舉背後的緣由。
崔令霜無意一擡頭,發現自己的女兒在瓦片上,她驚訝的睜大了自己的眼睛,在不确定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崔令霜将自己寫的書信,匆忙的随便塞進來一本書的夾層裡。
崔令霜揮了揮手,将門外站着的小厮叫了過來,她對身旁的丫鬟低頭應了一聲,吩咐了一些事情。
不一會兒,一群丫鬟和小厮,手中拿着一堆柔軟的布料,織成了一個牢固暖和的布料。
陸昭虞看到母親這番舉動,心中愈發好奇。她輕輕從屋頂滑落,穩穩落在那堆柔軟布料上。
崔令霜快步迎上來,略帶嗔怪地說道:“你這孩子,怎麼又爬屋頂,多危險啊。”
“寶貝,快讓娘看看,有沒有磕着碰着?你呀,怎麼跟個調皮的小猴子似的就爬上去啦。我的乖乖,你可是侯府的千金小姐,以後可不能再這麼莽撞冒險了,娘會擔心的。”崔令霜一把抓住了陸昭虞的雙臂,左看看,右看看,看到身上沒有磕到了傷口這才放下了心。
陸昭虞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那本書,問道:“娘親,你剛剛在寫什麼呀,還藏得那麼嚴實?”
母親溫柔地笑了笑,伸手輕輕捋了捋陸昭虞耳邊的碎發,眼神裡滿是寵溺,對她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陸昭虞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
看到這裡崔令霜微微一怔,眼神閃過一絲猶豫,但看着女兒充滿好奇的眼神,還是輕聲說道:“绾绾,有些事你現在還不懂。娘親隻是在為我們的以後做打算。”
陸昭虞嘟着嘴,不依不饒:“娘親,我已經長大了,你可以告訴我。我不想看到你一個人承擔這些。”
崔令霜伸出自己的手捏了捏陸昭虞的鼻子,輕笑的說:“你才六歲,你懂什麼?”
“好吧。”陸昭虞笑着回答。
崔令霜看着自己的小女兒上了床,在旁邊唱着搖籃曲哄她睡覺,在崔令霜輕柔的搖籃曲中,陸昭虞緩緩閉上了眼睛,進入了夢鄉。然而,崔令霜卻久久無法入眠,她望着女兒稚嫩的臉龐,心中滿是憂慮。
第二日清晨,陸昭虞醒來時,崔令霜已經不在房中。她想起昨晚母親神秘的舉動,心中再次湧起好奇。趁丫鬟們還沒進來伺候,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昨晚母親藏信的那本書前,小心翼翼地翻開書頁,可是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
在來之前,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崔令霜好巧不巧,這個時候又回來了
崔令霜邁進房門,看到陸昭虞正站在放書的桌前,眼神瞬間凝固,微微一怔後,臉上露出溫和卻帶着些許嚴肅的神情。
“绾绾,你在找什麼呢?”崔令霜的聲音輕柔,卻仿佛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陸昭虞心中有些慌亂,但還是迅速鎮定下來,擡起頭,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娘親,我醒來沒看到你,就到處找找,想着說不定你留了什麼好玩的在這兒呢。”
崔令霜看着女兒,心中明白她可能已經察覺到了信的事,但也沒有點破,隻是走上前,輕輕摸了摸陸昭虞的頭:“傻孩子,娘親哪有什麼好玩的藏在這裡。你呀,以後可别亂翻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