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車上後，許盡歡才松了一口氣，“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那麼多老年人了，他們看着多有活力啊！”

曹牧風尴尬地咳了一聲，“抱歉，許總，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也算是一個獨特體驗了。”許盡歡覺得最大的收獲應該是見到了羅平昀的爸爸，他完全沒想到羅平昀爸爸是警察，但其實從羅平昀的種種耿直言行中也能看出他的家教正派。

“牧風，以後你可以寫的素材又多了一個。”文從簡也在一旁開玩笑：“你的三輪車呢？那可是咱們公司的财産，知道不？”

“在老小區那裡呢，等明天我騎公司裡去，就是可惜了我那還沒賣完的肉。一會我得跟那幾個相熟的大媽說一聲，讓她們帶回去吃。”曹牧風看着車窗外說。

“曹編，我聽從簡說你做的鹵肉很好吃。”許盡歡好奇地問，“你是怎麼想着來這邊賣鹵肉的？就...你整個人跟這件事完全不搭啊！”

曹牧風笑了一聲，轉頭看着許盡歡說：“因為城西是新城，住都都是傳說中的有錢人，許總你見過擺攤的或者小攤嗎？”

許盡歡搖搖頭，城西都是别墅區，大家連鄰居是誰都不知道，更别說關注街上有沒有小攤了。

曹牧風接着說：“城西完全沒有人情味，但是城東不一樣，城東是老城區，很多人都在那兒住了一輩子，大家雖然吵吵鬧鬧，但人情味很濃。編劇這個行業，不能離人太遠，遠了就不能感受情緒了。”

“你說的沒錯，咱們這行業是不能離人太遠。”文從簡認同道。

“羅平昀他家不就在那個派出所後面嗎？我見過他挺多次，剛才那個所長是他爸爸，是吧！他媽我也見過，他們家還養了一條拉布拉多，叫二平，他媽還在我攤上買過肉呢。他們家都喜歡吃辣，他們家狗很聰明。”

曹牧風說完笑了笑，“你們看，這不就是素材嗎？我要是在家裡坐着悶頭寫，我就不會知道大影帝那跟娛樂圈格格不入的、堅定得像是入黨的眼神的形成的緣由來自家裡的培養。更不會想到那麼硬漢的一個男人，在私下裡很孩子氣地陪着狗玩飛盤，甚至比狗笑得還歡騰。”

“......”許盡歡想象不出來比狗還歡騰是種什麼樣的場景。

“羅平昀知道你把他觀察得那麼詳細嗎？”文從簡以前沒有聽曹牧風講過這些，也不知道他賣個鹵肉竟然都能得出這麼深刻的感受。

曹牧風嘿嘿笑了兩聲，“我僞裝得比較好，他注意到了我的攤車，但沒看到我。到現在大媽大爺們都以為我是白天在學校裡教語文，晚上出來賣鹵肉的初中老師形象了。他們還鼓搗着我辭職，說當老師沒有賣鹵肉掙錢。”

許盡歡不禁對着他豎了個大拇指，感歎道：“你不應該去賣鹵肉，你應該去當狗仔。”

“許總要是對八卦好奇，圈裡大多數人的私料我都知道，包括你們公司的藝人，但你肯定不知道的。”曹牧風又說。

許盡歡搖搖頭，“算了，我好奇心沒那麼重。”

他們倆把曹牧風送回去後，許盡歡還不禁感歎，“曹牧風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怎麼說呢，就天差地别的感覺。”

“他是一個感情特别充沛的人，也很善良。他賺的大部分錢都捐出去了，他的身世有些特殊，導緻他對女性有天然的同情，所以他捐贈的項目也都跟大山女孩相關。”文從簡感概道。

許盡歡看他表情挺嚴肅的，就問了句：“什麼？方便說嗎？”

“他媽媽也是學編劇的，大學畢業去大山采風的時候被當地的人家強留下來，說是拐賣也不為過。”

文從簡講這些的時候，語氣也不禁冷了下來，“那家人為了不讓他媽媽離開，做了很多龌蹉的事情。一年之後他媽媽就生下了他，并給他取名叫牧風。那家人看孩子已經生了也就放松警惕了，他媽媽也一直想回家、一直嘗試着逃跑、聯系外界。”

“後來呢？”許盡歡隻在曹牧風眼睛裡看到了文人節氣，并沒有看到對這個世界的唾棄和厭惡。

“在他上初中時，在一次逃跑時從山上摔下來了，當時就沒命了。”文從簡語氣艱澀道，“那天是曹牧風13歲生日，不過他從來沒過過生日。沒多久他爸爸喝醉酒也從那山上摔下去了，他家裡沒有親人了，村政府才幫他聯系其他親人，他也就被外公外婆接回去了。”

“他爸喝醉還爬山？摔死的？”許盡歡條件反射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