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從簡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但反應過來之後,堅定地點點頭,“嗯,牧風說摔死的那就是摔死的。他一直很後悔,他說隻要再過幾年,他就能帶着媽媽走出來了,他一直很努力學習,但他媽媽已經等不及了。”
“那他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也理解為什麼他的作品總是在輕快的表面下,蘊含那麼多的細思極恐了。”許盡歡說。
文從簡說,“《山裡的風》編劇就是他外公,也是以他媽媽為原型編的,上映日就是他媽媽的忌日。”
許盡歡這下才真的驚訝了,《山裡的風》是一部包攬了當年多個大獎,且在播放之後引起上頭對于拐賣事件特别關注的電影。
這部劇的編劇叫黃順倫,參與過很多大項目,是知名編劇。他都不知道黃老家竟然發生了這樣難以訴說的事情,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他也不禁問:“黃老這麼大能量,竟然找不到女兒?”
“那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網絡還沒有那麼發達。主要是他們那裡是大山,黃老也去他們那裡找過,但是一無所獲。其實,山裡人比我們要團結得多。”文從簡言語不明地說,“當地人應該知道黃老找的誰,但并不配合。村委會還是等牧風父母都死後,牧風成了孤兒才聯系的黃老。”
許盡歡聽完這個事情之後,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了。既是為了那個一輩子都勇敢逃離大山的堅毅女人,還為曹牧風這個生來就禁锢了母親的可憐孩子。
文從簡見他眉毛都皺起來了,伸手幫他撫平,安慰道:“其實,你從牧風身上從來都看不出他經曆過這麼沉重的事情。他是我見過的第二個這麼堅強的人。”
“第二個?”許盡歡看着他那心疼的眼神,不禁問出了口。
難道還有一個人,讓文從簡憐惜?
文從簡繼續自顧自地說着:“他特别會自洽,你不用替他擔心。他現在已經找到了療愈自己的方法,他資助了很多大山裡的女孩,幫助她們走出牢籠。他還寫出了那麼多令人深思的東西,這已經是個與自己和解的過程了。”
許盡歡又問了一遍:“另一個是誰?”
文從簡心想當然是你了,但見許盡歡現在已經跟變個人似的,他也不想重提舊事,于是随口應付道:“我認識的一個小孩,啧啧!可憐兮兮但是又故作冷臉傲嬌,裝作什麼都不在乎,但我知道他隻是把‘在乎’的一面放在了心底裡,我希望他能永遠開心、幸福。”
許盡歡看他說着說着語氣都變得溫柔了,忍不住涼涼地問:“文導,您這不會是包養了個小孩吧!”
文從簡笑着揶揄:“你吃醋了?”
“你想太多了,我隻是想提醒你,千萬不要被騙了,就算再喜歡,也要保持着一份冷靜。”許盡歡見已經到地下車庫了,他打開車門徑直走了。
文從簡看他這樣,心裡都快樂死了,但嘴上還是調笑道:“謝謝許總的提醒,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從來都不摻雜理智,全是感情。”
許盡歡沒想到會聽到他這麼一句回答,他腳步頓了頓,随後又加快了步子,“随你便,被騙了你不要來找我哭泣。”
文從簡走到電梯時,看到許盡歡已經關上電梯,自己上去了。
他輕聲念叨了一句:“你都懶得騙我,我去哪兒哭呢?”
許盡歡到家之後,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他這時候才想起來他走之前沒接羅平昀的電話,也不知道這會兒羅平昀睡覺了沒有。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在十分鐘之前羅平昀還給他打了個視頻電話。
他剛回撥過去,對方就接了,緊接着羅平昀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許盡歡,你終于接電話了,你才剛到家嗎?”
“嗯,你就不能小聲一點嗎?你就不怕打擾到别人?”許盡歡一眼就看到了羅平昀那閃眼的大白牙,他突然又想起那句比狗還歡騰了,大概就是羅平昀現在的表情吧!
羅平昀在床上翻了個滾兒,舉着手機說,“許盡歡,我爸說想邀請你去我家吃飯,你覺得可以嗎?”
“你覺得可以嗎?”許盡歡反問。
他倒是從來都沒有想過去羅平昀家裡吃飯,這很不合理。
羅平昀理所當然地說,“當然可以,你都去文導家裡吃飯了,為什麼不能去我家?”
“我跟從簡是發小,跟他家裡人也都認識。我跟你家裡人又不認識,你說對吧!到你家裡,你怎麼介紹了?”許盡歡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合适,“再說,哪有請老闆回家吃飯的?你在公司被我虐得還不夠?”
“當然不是老闆了,嘿嘿嘿,我跟我爸說你是我喜歡的人。”羅平昀傻兮兮地笑了好一會兒,又說,“他還交代我監督你好好納稅,他是不是很會關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