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脾氣好如白沅,此刻心上也難免有些愠怒。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況是無緣無故被拉過來加班的白沅?
更何況,對從自己進組以後,就一直明裡暗裡被黎穆針對這件事,白沅并不是一無所覺。
剛開始被針對的時候,白沅還很懵懂。
畢竟在他看來,他跟黎穆在這部戲前素不相識,既無新仇也沒舊恨,他甚至私下都沒跟黎穆見過幾面,白沅想不通到底是為什麼被這麼無端糾纏。
小文害怕是白沅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黎穆而不自知,還暗地裡幫他打聽了一下。
得到的結果很令人沉默。
原來是黎穆的金主之前來劇組的時候,剛好就看見了白沅。
這驚鴻一瞥,讓那位老總頗為驚豔,在言語間也對白沅頗有興趣。
“這年輕人穿白衣服還真好看,”老總拍拍黎穆的屁股,“比你當年還有味道點,是不是?”
黎穆紅起來這幾年早就驕橫慣了,根本聽不得别人說他不好。
但說這話的人是自己金主,黎穆當然沒膽子回嘴,可心裡怒火怎麼都平不下去,總得找個發洩口。
于是白沅就這麼被他記恨上了。
聽完全情的白沅:……
神經病啊!
黎穆看白沅不僅依舊站在原地,一點表示都沒有,甚至臉色還不好看起來,一時怒火更勝。
“看什麼?我說錯你了嗎?”黎穆冷笑,“給你加戲的機會還不珍惜,難怪不管怎麼撲騰都火不起來。”
負責他們這組拍攝的副導演笑着走出來打圓場。
“白沅演的戲少,沒什麼經驗,一時接不住戲也是正常的,我看今天時候也不早了,小穆你也别在這跟他耗着了,先回去休息吧,我把白沅留下來再給他講講。”
黎穆冷哼一聲:“然後我明天接着陪他磨?我才沒這麼閑。讓他跟我的替補一起留下來補拍,到時候直接把我的臉換上去。”
說完,瞪了白沅一眼,揚長而去。
對此,劇組人員簡直求之不得。
副導演攬過白沅的肩膀,揉了揉,安撫道:“沒事,待會拍個一兩條就過了,你先去歇會。”
白沅其實不太喜歡這種,不親近的人突然做出的過于貼近的動作,但副導演剛剛幫他解了圍,他也不好說什麼。
白沅扯出一抹笑:“謝謝劉導,但還是不耽誤大家時間了,早點拍完讓大家下班吧。”
副導演聞言也沒說什麼,放開白沅,招呼人繼續拍攝。
黎穆這位事多的祖宗走了以後,劇組的工作效率直線上升,幾乎每條都是一兩遍就過了。
等終于可以下班,在場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氣。
白沅長舒一口氣,哒哒哒地開始往化妝間走。
等在場邊的小文趕緊迎上來,給白沅遞上一瓶水。
“嗓子難受不?”小文有些心疼,“我看你一個下午一直在說台詞,水都沒喝幾口。”
白沅咕嘟咕嘟幹了大半瓶水,沒正面回答,隻問小文有沒有把他的小蛋糕放冰箱。
“我今天一下午就盼着那個蛋糕呢。”
這冰涼的加班的夜晚,隻有甜甜的蛋糕還有點溫度。
小文笑着說:“放了的,我拿到就放……”
推開化妝間的門,小文的話音戛然而止。
“怎麼了?”白沅探出頭來。
然後他也跟着愣住了。
化妝間窗邊的桌子附近,那個白沅最喜歡待的角落裡,被掉下來的蛋糕糊了個透。
小小一個蛋糕上所有的奶油,被人特意拿東西抹開,塗滿了整個小桌子,就連旁邊的椅子都沒能幸免。
幾步之外的地上,散落着被暴力撕開的蛋糕盒。
白沅認得,那就是他中午從謝寄寒手裡接過來那個。
盒子很精美,能讓人一眼看出裡面的蛋糕身價很高。
“……”
化妝間裡此時空無一人——共用這個化妝間的幾個人的戲按理來說最遲下午兩三點就結束了,現在天色已晚,當然沒有人還待在這裡。
但也正是因為沒有人,房間裡安靜的可怕。
白沅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有些僵硬地擡起腳,走到那個一片狼藉的角落裡去。
湊近後,白沅終于看清了這個蛋糕。
楊枝甘露口味的,奶油聞起來一點都不膩,散落着的芒果顔色是很鮮豔的黃,看起來軟軟的。
一看就知道會很好吃,很合白沅口味。
白沅深深吸了一口氣。
小文小聲道:“是不是黎……”
白沅“噓”了一聲,搖搖頭。
沒影的事,還是不要亂說的好。
小文歎了口氣:“這都什麼事啊。”
白沅無奈道:“……算了,就當減肥了。”
小文推着白沅去沙發:“你先坐着歇會,我去叫阿姨來收拾一下。”
白沅看着樓外邊高高挂起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