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林央偷偷摸摸地早到了二十分鐘,一直假裝在電梯間等人。
每個踩點上班的員工剛下電梯都得被吓上一跳,隻有她自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冷着臉對對方點頭。
現在的生活好處不多,但是想裝一下正經人很方便。
還差五分鐘上班,她既沒有見到劉景尋,也沒有收到人事部抄送的請假條。
那就是還沒起。她暗戳戳想。
剛要轉身,電梯門打開,她對上劉景尋耷拉着的眉眼。
“……”
“早。”劉景尋說,“你等人?”
林央轉過頭:“我剛到。”
“哦。”
對方明顯有些缺覺,沒什麼和她寒暄的心思。
林央有點不死心:“昨天晚上墨墨睡得好嗎?我給他講故事,才念了兩句他就睡着了。”
“挺乖的,一覺睡到天亮。”劉景尋說,“陳總呢?”
“陳姐早來了,在辦公室。你找她有事?”
“下周墨墨過生日,忘了給她遞請柬。”
林央哦了一聲:“那确實是大事。”
她跟在劉景尋身後溜進陳璃辦公室,他把燙金紅底的請柬放在辦公桌上。
陳璃才打開電腦,還沒開始工作:“這是?”
“墨墨下周一辦周歲宴,你有時間嗎?”
陳璃接過,請柬裡的行楷蒼勁有力,竟然是手寫的。
林央說:“他爸肯定下血本,去蹭飯嗎?”
陳璃苦笑:“就算不去吃飯,份子錢肯定還是要給的吧?”
劉景尋無奈地抿唇。
“我應該有時間。隻要你們有時間,我就肯定有時間了。”
林央說:“嫂子有時間嗎?兩個人吃肯定比一個人吃回本啊。”
劉景尋失笑:“這是什麼,自助餐嗎?”
陳璃眉頭一跳,張口就說:“我愛人?恐怕不方便啊。我們在這方面一般各過各的,她不摻和我,我也不摻和她……”
她的聲音逐漸減弱,讷讷看向桌角。
這件事繼續瞞下去估計沒什麼好結果,這兩人早晚要知道,但她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林央說:“他前夫哥很舍得給孩子花錢的,菜肯定好。你們一起來,她還能更放心。”
她掰着手指,忽然問:“給他們家上禮不能是小數目吧?籬籬姐要去,她家裡和齊家關系好,還老有錢了;那個輝成的老狐狸哥肯定也要去,估計兩邊一商量會給個差不多的。我家裡的不算,得單獨上一份禮……”
籬籬姐?
陳璃先是一驚,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不是說她。
你還有幾個籬籬姐?
林央還在碎碎念:“咱們這種同事可以少給點,但太少了也不好看啊。”
劉景尋低頭對陳璃說:“或者你就當作不知道也可以。”
他太事不關己,林央瞪他:“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她眼珠一轉,戳他後腰:“你幫我問問宏平那兩口子給多少。”
劉景尋一激靈,往後一退。
林央就等着這個機會,上前緊跟一步:“你躲什麼?”
又戳。
劉景尋啧了一聲,啪一下打開她的手。
“哦呀?你害羞啦?給我康康!”
劉景尋無奈,任憑她挂在自己身上。
陳璃沉吟片刻,視死如歸地說:“那到時候跟我通個氣,我也給一樣的吧。”
劉景尋說:“一個小孩子而已,不想去就不去,又不影響上班。”
“但是總歸不好。”
林央搶答:“那樣外人就會覺得我們磨合得不行,對吧?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人都去了,連被打的潛在小三都會上趕着跑去,隻有一個和我這個超級無敵好閨蜜平級的不來,甚至不知道。那多奇怪。”
劉景尋嘴角微微抽動,不得不承認:“也是。”
“你把後面的定語一起承認啦?”
她飛撲到劉景尋身上。
劉景尋差點歪倒在地上,勉強說:“算是吧。”
“承認就幹脆一點!死傲嬌!”
兩人小學生打架似的繞着辦公室亂跑。
陳璃原本盯着電腦屏幕思考如何蒙混過關,奈何餘光裡總刮過兩道歡脫的身影,恍惚間懷疑自己當了小學老師。
兩人你追我趕老半天,劉景尋先敗下陣來。
“總之隻是件事。我和林央上班前都不算直立行走,對人情世故不太看重。你随心所欲就好。”
陳璃點頭:“我回家問問吧。先說好,大概率成不了。”
林央沒比他好多少,靠坐在辦公桌上:“不要有心理負擔。前夫哥又不會說什麼,況且是和前夫的孩子,大家隻會覺得這正常。”
她偷偷看劉景尋,他垂下眼簾卻沒反駁。
到了上班時間,兩人勾肩搭背離開陳璃的辦公室。
陳璃發愁。
昨天那小孩給她的觀感不錯,挺乖的。别的不說,聞起來确實和劉景尋有親緣關系。
劉景尋在工作上不說對她百依百順,起碼該做的工作都做到位了,配合得不行。
他家裡辦事,她不至于連份子錢都不給。
就是金額吧,會有點大。
原諒她的守财奴心理。她才三十歲,正式邁入新消費階層還不足五年,做夢都怕手頭上的錢不小心全溜走。
這個金額大到讓她覺得不多帶個人一起吃就會血虧的程度。
可她能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