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烊比了個手勢,示意窦長宵去看後面的某個位置。
餐廳入口處走進來兩個青年,打眼望過去,隻覺得氣質頗為出衆。
其中略矮一些、正笑着和迎賓的侍應生說話的那一位,窦長宵簡直不要太熟悉。
——那個姓甯的。
與他同行的另一個青年體型更高大一些,不出意外,應該是個Alpha。
窦長宵漠然地轉開眼,繼續吃飯。
但成烊還在直直地盯着那兩人,一直到他們被侍應生帶入露台餐廳落座,都沒挪開視線。
窦長宵:“需要看那麼久?”
成烊皺眉說:“我在看甯哥旁邊跟着的那個……好像是我哥。”
窦長宵:“。”
成烊對上窦長宵的眼神,解釋道:“不是親哥,是我堂哥成黎,我大伯家的孩子。我小時候寒暑假常去找他玩,不過上大學後就沒見過幾回面了。我聽說他幾個月前出國去了啊!怎麼突然回來了……”而且還跟甯燭在一起。
“你堂哥是Alpha?”
“嗯,對啊。黎哥,還有我堂姐,都是Alpha……”成烊忽地頓住。
等等,一個Alpha和一個Omega來這種地方單獨吃飯?
成烊不敢置信:“他倆難道是情侶關系?”
窦長宵朝着露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個姓甯的身形被他的同伴擋住了一大半,隻有身體偶爾往後靠時,窦長宵才能看到他的一點面容,側臉的笑容看起來很是舒展放松。看樣子,似乎跟那個Alpha談得相當融洽。
成烊:“可他們要是情侶,那甯哥怎麼還找你……”
窦長宵收回目光,慢聲說:“跟你哥确認一下吧。如果是,那麼他可以考慮換一位伴侶。”
成烊就拿手機給成黎發了幾條信息,旁敲側擊地打聽對方目前的情感狀況。可惜成黎此刻跟甯燭聊着天,并沒有看到他的消息。
但成烊覺着這事兒八九不離十了。
成黎應該是從國外回來沒多久,一回來就約Omega聚餐,還是在難預訂的露台餐區。怎麼想都不是普通朋友。
“我之前聽家裡人聊過八卦,說我堂哥喜歡一個Omega很多年了。”成烊略發愁,“假如那個Omega真的是甯哥,我要怎麼跟黎哥說出實情啊。他要是知道自己喜歡的人在自己出國期間……肯定會很傷心。”
窦長宵沒作聲。
他家裡是重組家庭,父親陸茂安在此前有過另一段婚姻關系,并有一個孩子。剛才消息轟炸他的,就是窦長宵同父異母的哥哥陸朝。雖然窦長宵自認和對方的感情不算親近,但假使有人這麼欺騙他的家人,他不會置身事外。
想起甯燭招惹自己時那副大膽從容的語氣,窦長宵用餐刀用力戳了兩下盤子裡的小牛肉。
那個兩頭撩的騙子。
露台上,有侍應生走近甯燭那一桌,彎腰将餐廳的菜單遞給兩人。
窦長宵忽地扔下手裡的餐具。
金屬與瓷質餐盤碰撞出叮當一聲脆響。
成烊一愣,“你要幹嘛?”
窦長宵淡淡抛下一句:
“去要挾姓甯的。”
*
甯燭接過遞來的菜單,沒翻開,擡頭對侍應生道:“不好意思,有個朋友還沒過來,點單要再等一會兒。”
“好的。”
坐在一旁的成黎看了眼表,“紀馳那邊什麼情況,放我鴿子?”
“他負責的一個項目臨時出了點意外,被絆住了。”甯燭解釋說,“不是什麼大事,應該很快能解決。”
“哦,行吧。”
成黎聽人提起那些工作項目就頭疼,轉移話題問甯燭:“你呢,最近怎麼樣?之前聽紀馳說你休假,我還挺驚訝的,你平常可是逢年過節都泡在辦公室裡的。”
甯燭納悶兒道:“你們怎麼都以為我是什麼工作狂。”
小陶那小子也是,打電話來第一句居然是問他是不是偷偷跑去公司加班。
他看起來有那麼神經病?
成黎反問:“你不是嗎?”
從他跟甯燭認識的那天起,就沒見這家夥閑過。高中上學的時候甯燭一天到晚悶頭學習,放假了就是四處打工找兼職,成黎想一起K個歌都抓不到人。
上大學沒多久,同齡人都還沉浸在從高考解脫的喜悅中,甯燭就已經開始琢磨如何做生意賺錢了。
他是成黎認識的所有人裡最用功最拼的那個,也就是這兩年旗勝發展起來了,甯燭才稍微有了點老闆的悠閑派頭。
“我那是在家待得無聊,索性到公司打發時間,順便幹點正事。”甯燭為自己辯解,“我不是性取向為‘工作’的受虐狂。”
成黎不予置評。
反正他無聊的時候,是不會用工作打發時間的。
“對了,我聽說任紹坤那傻逼回國了?還辦了個什麼破畫展。”
甯燭“嗯”了聲。
成黎表情沉了些,“他要是再敢找你什麼麻煩……”
他話音未落,忽然一道鈴聲響起來,打斷了他餘下的話。
響的是甯燭的手機。
“你說反了。”甯燭沒有第一時間去看,先回答成黎的話,“我會先找他的麻煩。”
成黎愣了下,嚴肅的神态因這話舒緩幾分,放松地笑說:“差點兒忘了,你現在可是旗勝的甯大老闆,誰能欺負到你頭上。”
甯燭這才拿手機看了眼,屏幕上來電的是個陌生号碼。
他猶豫一下,接通了。
“你好。”
他禮貌性打完招呼,等了少時,卻沒等到電話那頭的回應。
甯燭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看了看正常顯示的通話界面,确認沒碰到挂斷鍵。
……哦。
甯燭嘴角抿出一點笑弧,接着把電話放到耳邊。
電話那端的沉默令他愉快地彎起了眼,語調緊跟着快樂地飄了上去:“長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