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長宵短暫地擡了一下頭:“我想不出能說什麼好聽的。”
成烊喜歡上一個比他小兩屆的學弟,追了一年多,好不容易在一起,還沒好上兩個月就被對方提分手給踹了,連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都沒有。
窦長宵對這種事一向不怎麼關心,今晚隻是被失戀的成烊硬拉來酒吧借酒澆愁的。
結果一進去,就看到成烊那個剛剛分手的、在夜場裡做陪酒的前男友方淮心。
成烊表情嚴肅起來,認真地道:“淮心他不是那種人,肯定是碰到什麼難處了。”
窦長宵跟方淮心不熟,于是并沒有發表意見,繼續盯着手機屏幕。
“你一直在看什麼呢?”
“考綱。”
成烊:“……哦,就你上周錯過的那個考試啊。”
幾天前窦長宵不知道什麼原因,錯過了一場挺重要的考試。出題老師因為要給他們補考的另出一份卷子,怨氣大得很,不光換了一份新考綱,難度也增大了許多。
這家夥還是學臨床醫學的,委實是有點慘。
聽成烊提到考試,窦長宵腦子裡不由得冒出那個姓甯的冤大頭的臉。
上次碰見,對方暈倒,自己跟救護車跑了一趟,錯過考試。
這一次,對方被人堵在巷子裡,自己被迫摻和進來,在警局裡過了半夜。
結論:那姓甯的上輩子估計是什麼衰神。不光自己點兒背,還能讓碰到他的人一塊兒倒黴。
成烊:“出來了!”
窦長宵撩眼往走廊看去,方淮心把書包抱在懷裡,那個姓甯的也在,單手插兜不緊不慢跟在後頭。
跟窦長宵對視上的刹那,甯燭漫不經心的神态立時消失了,笑着對他微微歪了一下頭,像是跟他打了個招呼。
“……”
窦長宵總覺得那個笑不太正經。
兩人還沒走近,成烊就大步朝方淮心走去,拉住他的手腕,低聲說些什麼。甯燭有些莫名地看了看說悄悄話的兩個人,默默繞開了。
窦長宵低頭繼續看考綱。
翻過一頁,一道身影在他身前半米處的地方站定,把投向窦長宵的燈光遮住大半。
對方向他遞過來一張名片。
窦長宵掃了一眼上面印着的“甯燭”兩個行楷字,不是很想接。
他熄掉手機屏幕,擡起頭直接道:“有事麼?”
甯燭于是把名片收了回去,好脾氣地說:“我姓甯,是旗勝科技的老闆。”
他背光立着,面孔悉數被籠在微暗的陰影下,五官與輪廓都被暈染得模糊又柔和,唯獨看向窦長宵的眼睛無端顯得很亮。
熱情得不正常。窦長宵眉頭飛快地蹙了下。
“道謝的話就不用了。”他說。
甯燭:“哦,我是要跟你道謝。不過也不單純是為這件事來找你。”
不單純是為這件事,那就是還為上次在畫展的事了。窦長宵沒什麼表情地想:暈成那樣,虧他還記得自己。
甯燭看着窦長宵的臉,醞釀了少時。“……長宵,是吧?”
被陌生人這麼親昵地稱呼,窦長宵略感不适,但懶得糾正他。
甯燭笑眯眯看他,繼續醞釀:“名字很好聽。”
窦長宵:“。”
我知道。
他被這套寒暄迂回的招數磨得不大耐煩,開口說:“上次的事也不用客——”
甯燭:“開個價吧。”
窦長宵的“氣”字慢了一秒,沒出來。
他頓了頓,“……什麼?”
甯燭向他邁近半步,影子投射在窦長宵身上。
兩人之間少許的空隙被黑暗填充得有些暧昧。
窦長宵感覺到對方的手蹭上自己的胸口……
他眼皮一跳,揚手要把人推遠。一垂眼,卻看見那細白手指跟他的衣料之間,還隔着一張黑色的銀行卡。
“……”
窦長宵臉上難得産生一絲懵然的空白。
“我說,開個價吧。”
甯燭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暧昧音量把話重複了一遍,語氣卻大方得像在談一筆正經生意:
“标記我一次,要多少錢。”
窦長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