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我要算計,不應該是算計麗妃嗎?
衛子瑜怔怔地看着淩筝,不知是被乍洩的陽光,還是陽光裡的人,恍了心神。
片刻後,他才低聲喚道:“皇上。”
“嗯。”淩筝應他。
這簡短的一應一答,讓滿室溫馨起來。
衛子瑜看着淩筝,輕聲問道:“皇上是剛下朝嗎?”
淩筝點頭,“朝中有事耽擱了,所以現在才下朝。”
還因為今日上朝時間延時了半個時辰,這個淩筝便沒有向衛子瑜解釋。
淩筝看向衛子瑜身上有些淩亂的裡衣,腦間蓦地憶起昨夜給衛子瑜擦身的畫面。
昨夜擦身時,她目不斜視,心無雜念,現在回憶起來,卻莫名染了些顔色。
“咳咳,”淩筝輕咳一聲,止住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畫面,她蹙起眉,聲音有些嚴厲地說道:“你剛退燒,趕快回被子裡,可别再着涼了。”
長陽宮的火盆燒得很旺,其實并不冷,但衛子瑜卻沒有反駁淩筝,乖順地躺回被子裡。
他揚起頭,眸子晶亮地望着淩筝,把左手伸出被子,露出手上的白玉手串,問道:“手串是懷寰送子瑜的嗎?子瑜很喜歡。”
“這是你送我玉佩的回禮。”淩筝微微撇過頭,錯開衛子瑜的目光,說道:“這串手串,之前朕經常随身戴着,算是朕的貼身之物。”
不知為何,說這話,淩筝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仿佛她和衛子瑜在交換定情信物似的。
“謝謝懷寰,子瑜一定會好好珍藏。”衛子瑜認真地說道,眸子裡溢滿了光亮。
大病初愈的人,病容與昳麗奇迹般的融合,仿若被冰雪摧殘的牡丹,破碎的芳華愈發美得驚心動魄。
淩筝轉過頭不看衛子瑜,坐懷不亂的難度系數越來越大,她太難了。
囑咐衛子瑜好好休息,淩筝便離開了。
淩筝轉身之際,沒有看到衛子瑜眸間劃過的黯然。
短暫的和好,隔閡卻依然在,衛子瑜垂下眼眸,心緒難明。
任由衛子瑜如何聰敏,也想不通淩筝對他的态度,他能感覺到,淩筝并不嫌棄他,若是厭棄他,又怎麼會衣不解帶的照顧他一夜,一下朝就趕來看他,甚至,他能感覺到淩筝對他的在意。
可是,既然如此,又為何對他忽冷忽熱,和他生出間隙。
難道真的是帝心難測,伴君如伴虎嗎?
因着大病一場耗神過度,再加上湯藥内有安眠的成分,衛子瑜喝完藥後,又渾渾噩噩地睡過去。
心結解開一大半,他終于不再陷于噩夢中。
繼續插播月華宮。
肖燕依然飛檐走壁來到月華宮。
虞嬌嬌并沒有因為上次的經驗而變得習慣,她驚呼:“貞妃!”
雨薇亦驚呼:“貞妃娘娘!”
虞嬌嬌捂着心口,心有餘悸地道:“臣妾終有一天會被吓死的!”
肖燕無奈解釋:“這不是因為敵在暗我們在明,所以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嘛。”也不能怪她是不是。
虞嬌嬌無語道:“若不然,咱們約個時間,約個地點碰頭,不要每次都這麼突然。”
肖燕皺眉,“我今日是突然有了對策想要找你相商,所以才貿然來的。”
“下次一定提前告訴你。”
虞嬌嬌哪裡能,哪裡敢,真的生肖燕的氣,見肖燕放軟語氣解釋,她立刻就順着坡下,“貞妃娘娘前來,是想好了什麼對策嗎?”
肖燕問虞嬌嬌:“你沒發現,那幕後的人特别按捺得住嗎?”
虞嬌嬌點頭,“的确,宮宴之後便一切如常,再沒了動靜。”
肖燕蹙眉,“我們就這麼等着,太被動。”
虞嬌嬌疑問,“那娘娘打算怎麼做?”
肖燕:“幕後之人應當是想要挑撥你和我的關系,我們何不如化被動為主動?”
“方案一,我們故意因為兩次撞衫表現得投緣,就不信氣不死她,她偷雞不成蝕把米,肯定按捺不住。”
“方案二,或者咱們将計就計,演一出撕破臉的戲給她看,看看她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
“這兩個方案怎麼樣?”
肖燕雙眸亮晶晶地看着虞嬌嬌,她自我感覺這兩個方案都很可行。
虞嬌嬌認真思索,她也覺得可行。
虞嬌嬌試探着問肖燕:“那貞妃娘娘打算選用哪個方案呢?”
虞嬌嬌腦子飛速運轉,方案一、二于她而言,各有利弊。
方案一,這就相當于她選擇站隊貞妃,無論原因如何,後宮朝堂都會這般認為。肖大将軍功高蓋主被小皇上忌憚,而他的父親現下算得上是小皇上的心腹,若是如此,她和父親需再次向皇上投誠,以免引來皇上猜忌。
方案二,她的父親雖不如衛相和周太傅位高權重,但也算得上是文官表率,亦是維新派的積極擁護者,若是她和貞妃不和,恐怕會牽連朝堂,引發文官和武将、維新派和守舊派的龃龉。
思及此,虞嬌嬌眸色變暗,廣袖下的手不由得握緊,這幕後之人明擺着就是沖着她父親來的,之前未細思,今日方才驚覺細思極恐。
無論她和貞妃交惡還是交好,于她父親而言,都不利。
虞嬌嬌不動聲色打量肖燕,這後宮中誰都不可信,貞妃也并非全然可信。
萬一,這一切其實是貞妃自己設計的呢?
計中計,不僅能鏟除她,還能鏟除她的父親。
這麼一想,虞嬌嬌驚出一身冷汗,她覺得以肖燕的聰慧,并非沒有這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