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哥就坐在對面。
陳蔓枝低頭看着屏幕上周啟蟄的頭像,莫名心慌。
和周啟蟄本來就是清清白白的關系,要是躲到房間去接,反而還會被誤會揣測。陳蔓枝不管了,很坦蕩地當着陳潛的面接通。
周啟蟄聲音比她快,語調輕松閑散:“什麼時候回來,帶你去店裡玩。”
陳蔓枝盯着碗裡的菜,面上坦蕩,聲音卻不自覺低了下去:“我在江陵。”
電話那頭陡然沉默。
“周、”陳蔓枝沒好意思叫他名字,“我明天回來。”
周啟蟄聲音明顯冷了好幾度:“見誰了?還要在外面過夜?”
“我回家了,見盧卡,想在家住一晚。”
“哦~明天去接你?”
“不用,坐高鐵很快的。”
“嗯。”
周啟蟄說完還沒挂,陳蔓枝又不是先挂電話的人,憋了會,耳朵發熱,說:“那、那挂了?”
挂掉電話,陳蔓枝若無其事繼續吃飯,就聽到她哥問:
“跟男人住一起?”
陳蔓枝沒法否認,更何況這事陳潛也不是一點責任沒有。
沒想到,剛過一會,飯都沒吃完,陳潛嘴巴更毒了:
“你被男人養,我亂搞男女關系,不愧是一家人,看來你也别想跟我斷絕什麼關系。”
“我跟人隻是室友。”
“關心你什麼時候回去,還要來接你,舍不得挂電話的室友?”陳潛哼笑了聲,毫不客氣地說道,“陳蔓枝,你這個室友,他想睡你。”
?
筷子落在桌上,陳蔓枝一通火大站起來:“陳潛,你真是神經病,你自己吃吧,我走了。”
看到房間的那點感動消散得一幹二淨。
拎着包,生氣地帶上門,才想起來還沒有跟盧卡打過招呼。
太過分了。
她才不要把陳潛從黑名單放出來。
陳潛站陽台抽了根煙,視線裡,他妹已經瘸着腳走到小區門口,上了輛出租車。
買了張晚點的高鐵票,回去已經是晚上十點。
周啟蟄不在,這個點應該是在店裡。
小心翼翼沖了個澡,明明奔波一天,結果清醒得不行,困意全無。
真多虧了陳潛那句“他想睡你”。
心裡太亂,說不清什麼滋味。陳蔓枝幹脆回房間開了會直播,談起最近的球員轉會,彈幕區一會有粉絲說尤文圖斯不續約C羅,一會有說巴薩不續約梅西,後者更是離譜,巴薩不續約梅西?
陳蔓枝對着屏幕,皺了皺眉,思忖着說道:“這應該不太可能吧。”
“數字”房管進了直播間,一言不發,開始砸嘉年華,砸得沒停過,陳蔓枝感覺不太對勁,送多了她會忐忑,匆匆下了播。
當天晚上,北京時間淩晨一點半左右,巴薩官方媒體發布聲明,因為财政問題沒有辦法與隊長進行續約。消息一經發布,全球各國媒體震動,陳蔓枝靠在床上還沒睡着,工作群響個不停,領導要求馬上做一個相關節目追蹤報道。
這個夏天有種莫名的荒唐。
無堅不摧的佳話會崩塌,沒有什麼天長地久。
陳蔓枝也有點動容,耳機裡随機播放到《紅豆》。巴薩的比賽她看得少,隻記得有一年歐冠決賽,梅西内馬爾同時翻過廣告牌慶祝進球,太意氣風發。
時間晃眼就過了。
她摘掉耳機,閉了閉眼,剛準備躺下,聽到開門聲。
男人的腳步聲在靠近,停在門外,陳蔓枝心裡發緊,她房間燈是關着的,周啟蟄應該以為她睡了。
腳步聲在遠離。
陳蔓枝捏着被子,她心跳得好快,她想在睡覺前見一眼周啟蟄,跟他說兩句話,結束這糟糕疲憊的一天。
等到聲音消失了。
周啟蟄就像沒回來過。
陳蔓枝提着一口氣,下了床,打開門,沒看到人。
客廳的燈是開着的。
她正要回去,看見周啟蟄拿着睡衣從他房間出來,隔着整個客廳,倆人視線撞上。
陳蔓枝說不清楚,她心裡一下就有些委屈。
她停在原地,沒動,扭到的腳踝往後面縮了縮,心裡又想着他看到了,會不會關心她。
其實已經不那麼疼了。
但周啟蟄走過來的時候,她眼睛濕了,蒙上層水光,楚楚可憐看着他,本想打聲招呼,說出口卻帶着點顫音:“周啟蟄,我腳扭了。”
她看到男人神色黯了黯,垂落在她腳踝上,眉心有明顯的蹙起。
“怎麼回去一趟,搞這麼狼狽?”
腳踝腫了,脖子上還紅紅的,好幾個蚊子包。周啟蟄想把她拉過來,但他今晚喝了不少酒,不想酒味沾到她,尤其是身上這件襯衫還不是他自己的,就想趕緊換掉。
他又湊近一步,語氣帶着點哄的意味:“還疼嗎?”
陳蔓枝點了點頭,想說疼,擡眸一瞥,話卡在喉嚨說不出了,心往下沉。
她看到周啟蟄襯衫領口,有一個不明顯的口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