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傑不禁看向史蒂文，自嘲地說：“那天，你護着小羅和我撤離現場，如今想來，你那時候隻是在保護小羅吧，可笑我還一味地自作多情，真是諷刺。”

羅譽卻冷酷地對他說：“那你就又錯了。Steven那天也同樣需要保護你。怎麼能讓你在那天就死了呢？你死了，誰去磨掉蘇拉猜的勢力？我安排這一場，不就是為了挑起你和蘇拉猜之間的仇恨，讓你們倆去彼此消磨麼？”

瑟傑被氣笑了，他狂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眼瞎。“哈哈哈哈！我竟然接連看錯了人，将這樣的毒蛇養在身邊！我害得父親枉死，害得那麼多人喪命，都怪我太蠢！哈哈哈哈！好在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讓我活了下來，讓我東山再起，給我複仇的機會！哈哈哈哈！”

史蒂文用手指掏掏耳朵，轉過頭對羅譽做了個無奈的鬼臉，意思是這貨真夠吵的。羅譽回他一個安撫的笑臉，可他也沒有辦法，他們兩父子瘋起來都一個樣。

史蒂文才沒有羅譽那樣的涵養，他不喜歡的人和事，從不慣着。既然嫌吵，就叫停他。

史蒂文當即抱起胳膊，轉了個話題：“對了，你人在大華，是怎麼聯系上‘司令’的？”

瑟傑終于從狂笑中抽離，顯然這個話題帶給他優越感和成就感，他很樂意回答：“他想要發展大華境内的勢力呗！”他說着擦了擦剛剛笑出來的眼淚，“這麼多年，‘司令’有多想打通大華這條線，打進大華這麼大的市場，你們不清楚麼？如果我沒猜錯，他之前和你合作的時候，沒少讓你幫他跑大華吧？”他對羅譽露出個幸災樂禍的笑容，“可你不肯，你死活不同意。”

“我知道他一直沒死心，也猜到他會試圖發展另外的勢力做這件事。”這些都早有迹象，羅譽并不意外。

“對，他沒有死心。一開始他想着既然别人會矯情，不如幹脆用自己的人。但是你也知道，他手下的人身份太敏感，大華這邊的打擊力度又是全世界最大的，一旦他的人被大華發現，搞不好就上升到國家層面。他最後隻能放棄，轉而在大華尋求本地的合作者。”瑟傑說着，從胸袋中抽出絲帕，擦了擦手，旋即扔掉，“于是帕朗注意到了老謝，他并不知道老謝隻是我的代言人而已。之後，就是我和‘司令’之間的直線聯系了。”

“那真是恭喜你，‘司令’挺看重你啊！”史蒂文聽出瑟傑話語之中的自得。“不過，‘司令’這個人，從來都是唯利是圖，跟他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你能得他的重視，就一定得拿出你的價值。你用什麼跟‘司令’做的交換？”

瑟傑也不隐瞞。“他要我從此以後無條件聽從他的指令。他能夠給我的，是全面取代Louie。”

史蒂文忍不住吐槽：“‘司令’還真敢開這麼張空頭支票啊！‘公司’都不是他的，他就直接敢許諾出去了！”别的尚且不論，單說“公司”，不管是在老諾坎的手上，還是到羅譽的手上，“司令”都從來沒能染指插手，卻也敢對外說得好像是他的私有物一般，讓誰取代就取代。這兩年，“司令”的勢力面對各方局勢，也逐漸捉襟見肘，再不複早些年說一不二的強勢，更多時候也需要玩弄些虛虛實實的花招了。這也是羅譽真正有底氣，跟他鬧掰就鬧掰的原因。

瑟傑何嘗不明白，這種許諾有多麼不靠譜，可是他依然願意和“司令”合作，為的究竟是什麼，羅譽和史蒂文心中都很清楚。

“即便你真的殺了我和Steven，”羅譽和史蒂文對視一眼，“你以為就能拿回‘公司’？”

“‘公司’隻能是我的。”瑟傑高傲地說。

“那你以為‘公司’那些老人是什麼？可有可無的工具？”羅譽反問。

“你是說丹佐那些垃圾？”瑟傑嗤笑出聲，“你不會還以為我會留着他們，允許他們對我唧唧歪歪吧？我拿回‘公司’後的第一件事，就會是全面清理掉這些垃圾。既然背叛過一次，何必再給他們第二次背叛的機會。而且，既然要殺，我一定會讓他們死得透透的，可别像Steven那樣做不幹淨。更何況，我已經建立了SG集團，拿回‘公司’對我來說隻是一個念想，至于拿回來的是個什麼樣子的‘公司’，我才無所謂。反正我能讓它變成我要的樣子。”

羅譽倒也不意外他的想法和态度，隻是确認瑟傑不會放過老人們後，更肯定了他不會有好的結局。他口口聲聲都是别人的背叛，卻無視自身才是一切的根源，他此生不會得到一絲忠誠。

瑟傑現在滿腦子的“好事”，他隻覺得羅譽的沉默是落寞，感歎道：“小羅，其實你比我聰明，我從不否認這一點。我從前到現在，都很欣賞你這一點。有時候，我也會羨慕，如果我也能這麼聰明，人生不至于要經曆這麼多不如意。你說說你，天生已經這麼聰明，能看透那麼多事情，能比别人更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這輩子不是應該過得順順利利麼？可你怎麼就偏偏要作死呢？”

“作死？”羅譽從瑟傑的嘴裡聽到這個詞，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難道不是麼？你這人，反骨太硬，慣于背叛。本來得了‘司令’的支持，正是做大做強最好的機會。可你偏偏要背叛‘司令’，現在好了，得罪了他。他就算不找我，也會找别人來取代你。”

“等一下。”羅譽今晚第一次有了主動開口說話的沖動，“我和‘司令’的分歧什麼時候就成了背叛？我和他從始至終隻是合作，有事商量着來。我可不是他的從屬，也從來不是同一陣營，哪來的忠誠背叛？你是不是看什麼都覺得是背叛？”

史蒂文緊接着調侃羅譽：“有些人要麼是挾持别人給他當狗，要麼自己腆着臉給别人當狗，你跟他說這些，指望他能聽懂？”

“我确實不懂你們和‘司令’之間到底為什麼鬧成這樣，我隻能想到是單純的想要背叛。”瑟傑蹙起眉說道，“我聽說是因為你不同意幫他把白貨賣到大華？”

“沒錯。我拒絕了他。”

“為什麼呢？是不滿意分成？”瑟傑困惑。

羅譽再度和史蒂文對視了一眼，神色相當無奈。史蒂文笑了，表示理解。

可站在上面看全了他們互動的瑟傑不理解，甚至有些不自覺的嫉妒。“怎麼了？”

“你不知道，我們倆曾經讨論過你和‘司令’為什麼能夠一拍即合。”史蒂文饒有興趣地對瑟傑解釋道，“在幾個月前，Louie就做出過判斷，原因就是你和‘司令’一樣的沒有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