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史蒂文似乎就很少在合衆國出現了。”李弛把資料往後翻了翻。
“他應該也是諾坎快死的時候,跟着瑟傑去了聯邦國,然後就留在聯邦了。”陳登做出推測。
馮佳佳把筆記本翻到前面,突然開始咬手指。“上次諾坎的資料上說,諾坎心髒病發作,把兒子召回,兒子回來後第二天就死了……”
李弛也把自己筆記翻出來看,“啊!沒錯,老頭兒堅持到了兒子回去,總算也是見到最後一面了。”
陳登聽出了馮佳佳的意思,皺眉:“佳佳是想說,我們之前讨論過的可能性,諾坎的心髒病會不會是被人投毒。”
“哦哦!”李弛終于接上了思路,“如果是被投毒,那是誰做的呢?”
陳登試着梳理一下邏輯:“假設真的是投毒,按理說,諾坎病發的時候,瑟傑、羅譽和史蒂文都在合衆國,投毒的人肯定是諾坎身邊的老人。諾坎中毒後引發心髒病症狀,送醫,瑟傑他們回國。第二天,毫無征兆,諾坎就死了,什麼都沒有來得及交代下來。”
馮佳佳蹙着眉說:“我就是覺得這時間太巧。我記得好像在資料裡看到過一個點,我腦子裡閃了一下,現在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哪裡有問題……”
于是變成三個人一起咬手指,翻資料。
天光漸亮。
“……諾坎死的時候,不是住在ICU麼?”李弛突然發問。
另外兩人擡起頭來看他。
“那個……”李弛對自己的短闆終歸不太自信,不過還是說出來,“我就問問,諾坎死的時候,醫生護士隻搶救了二十分鐘會不會不太合理……”
馮佳佳眼睛一亮:“對!我想起來了!我就說哪裡有問題!”這姑娘又嘩嘩把資料翻到對應的一頁,“醫院的記錄裡,淩晨3:38分諾坎心髒驟停。3:51分值班醫生才開始搶救,但除顫儀一直到4:06分才被第一次使用。然後到4:13醫生就宣布死亡。”
這非常反常。任何一家醫院,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都是會被病患家屬告到破産倒閉的。心髒病人在ICU裡,竟然心跳停了13分鐘,才開始被搶救,這就算救回來,腦部也多半已經出現嚴重的腦損傷。而搶救竟然沒有第一時間使用除顫儀,用了以後7分鐘就直接放棄了……這真不是在送病人走麼?
陳登用力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對另外兩人說:“諾坎死亡的相關資料還有哪些?我們都找出來,湊一起盤一盤!當時在場都有誰,都幹了些什麼,說了什麼話……我們都找出來!快!”
三人在學校的時候就認識,也常湊一起這麼學習,如今默契依舊,說幹就幹。
沒過多久,老諾坎死亡的前前後後,零零碎碎都擺了出來。如果沒有把這些聯系起來看,也就稀松平常,可一旦留心,樁樁件件似乎都透着詭異。
首先,諾坎病發後五日,瑟傑才帶人回到聯邦。
諾坎發病後,醫院初步急救之後,就将人送入ICU中。按照一般的情況,這個流程普遍能在一天内完成。就算加上瑟傑回國路上花的時間要24小時,也不應該需要五天才回來。聯邦這邊是否及時通知了瑟傑?瑟傑收到消息,是否及時啟程回國?
然後,是瑟傑回到聯邦當天,守在ICU至午夜,留下保镖離開。
“他留下了誰?這個保镖是史蒂文嗎?”陳登在看到這一條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瑟傑當時最信任的保镖,恐怕隻有長期跟在他身側的史蒂文。在聯邦的人他不熟悉不了解,會願意将這種留守陪護的任務交給他不熟悉的人嗎?
再然後,就是剛才馮佳佳和李弛都發現了的,醫護搶救的異常表現。
瑟傑離開後沒過多久,諾坎心髒驟停。這段時間恐怕剛夠一個疲憊的人簡單洗漱完,上床睡上一小會兒。
醫生錯過了搶救的黃金時間,而他們終于開始搶救,瑟傑就聞訊趕來,接着用上了除顫儀,最後宣布死亡。幾乎整個的搶救過程都在瑟傑的注視之下,瑟傑等于是目睹父親搶救失敗,死在自己面前。
陳登發現自己竟然控制不住地往陰暗的方向去想,他有些惶恐。他試圖說服自己,羅譽不是這樣的人,可似乎效果不大。如果他不是,又怎麼做得了軍火走私的大頭目?陳登對自己說,你醒一醒吧,譽仔不是那樣的人,可他不是譽仔了,他是Louie。
對于羅譽,陳登總是天線豎得很高,其他人就不是這樣了。諾坎死亡這一段裡,資料中都沒有提到羅譽,就連馮佳佳都沒有聯想到這裡面還可能有羅譽什麼事兒,她隻意識到,這裡面說不定真的有人做手腳。
陳登看了看馮佳佳,決定還是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反正這姑娘遲早也會想到這種可能性。“有一種可能,或許可以解釋這一連串的問題。”
另兩人目光灼灼看向他。
“……都是猜測……”陳登被這麼看着也是瞬間壓力山大。“咳!那個……都是我猜的……”
“哎!知道!你快說。”李弛直來直去。
陳登沒辦法,這時候縮回來是肯定來不及了,隻得硬着頭皮說下去:“這個時候,”他翻回來指着資料上,瑟傑、羅譽、史蒂文三人的合照說,“瑟傑這三個人還親如兄弟。羅譽和史蒂文是老諾坎安排給兒子的預留班底,一文一武,相得益彰。他們一起生活在合衆國,遠離聯邦國内的是非,瑟傑有時間去學習團隊的管理,去培養和下屬的感情。甚至如果做得好,他們可以在合衆國設立一個分部,擴展在北美的業務版圖。”
兩人點頭贊同。
“但暗地裡,羅譽和史蒂文已經私下勾結,背叛瑟傑。”陳登說出了讓他内心刺痛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