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名字和過往
警隊食堂,“子子孫孫三小隻”坐在角落的一張餐桌,邊吃邊聊。
當陳登提出這個問題時,大家第一反應是,那還能姓什麼?但随後腦内一複盤,發現還真是,這說不定還真隻是一個代号而已,隻是太有欺騙性,讓人下意識産生認知盲區。
接下來新的問題就是,如果這真的隻是一個代号,那麼這個人究竟是誰?
從警方當前掌握的資料來看,這個“吳先生”就仿佛是憑空出現的人物。
“最早跟他相關的人就是老謝,但在老謝的視角中,他也是一個來曆不明的人。”李弛迷茫。刑偵工作中,确認嫌疑人的真實身份是重中之重啊!可他們忙活了半天,發現這人竟然連個名字都沒人知道……
“不,最早跟他相關的人……”陳登垂眼,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事實,“是羅譽。”
一提到羅譽,大家還是會不約而同地靜默一下。倒不是對羅譽怎樣,這更多是源于對陳登的心疼。尤其是,大家明确地知道陳登現在的想法,這小子鐵了心要親手抓住羅譽,這段時間,他比以往都要拼,人也沉默了許多。
“老謝的供詞裡有一點很清楚,‘吳先生’從半年前起開始籌備,目的就是針對羅譽。從後續的事情發展來看,包括羅譽來大華都很有可能是‘吳先生’計劃中的重要一步。”馮佳佳見陳登主動提起,也不扭捏,順勢也提供了自己的意見。
李弛撓頭,也試着分析。“他針對羅譽的行動是在他與一名聯邦國人聯系上之後開展的,所以有沒有可能,這一系列針對羅譽的斬首追殺,是聯邦國中,有人買兇,‘吳先生’接受委托?”
馮佳佳給否掉了這種推測。“不太像。如果他是接受委托殺人,直接殺就完了,完全沒必要搞那些在機場高速案子之前的案子。”
“哦,對!”
“結合‘吳先生’在之前各種案件中的表現來看,我和老謝的看法一緻,他對羅譽是有着深刻的仇恨和執念的。他不想一下子就弄死羅譽,而是像貓抓老鼠一樣,不斷地玩弄老鼠,最後再殺掉。把羅譽從聯邦引到大華,是為了削減羅譽身邊的勢力保護,花冠皇庭酒店入侵案、桃源灣别墅綁架案是玩弄的手段,通過将羅譽卷入案件,借警方的手把羅譽困在大華。”陳登說出自己的看法。
整理了一下思路,他繼續說:“我之所以懷疑‘吳先生’這個稱呼是個代号,是基于一個假設:‘吳先生’不是大華人。”
馮佳佳立刻領會。“你是說,他可能是聯邦國人?”
陳登點點頭,進一步解釋自己的想法:“羅譽小時候的事情,你們都已經知道。他八歲時被人販子帶走,之後音訊全無。如今突然出現,身份卻變成了聯邦國的軍火走私集團頭目。不論這些年裡他具體經曆了什麼,我們有理由推測,羅譽在聯邦國生活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而在聯邦國,從一個毫無根基的孤家寡人,到成為軍火走私集團頭目,過程中一定有過非常頻繁且激烈的争鬥,結下仇家很正常。”
馮佳佳和李弛聽了都覺得有理。
“聯邦國的人,跑到咱們這兒來,搞起一個□□組織,然後回頭勾結聯邦國内的勢力,再去找仇人報複……”馮佳佳很快總結出一個脈絡。
“可是……”李弛還沒懂,“我還是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認為是聯邦國,而不是東南亞别的國家?”
馮佳佳轉過頭來問:“你知道聯邦國的人,取名的習俗嗎?”
“哈?”李弛搖搖頭,他老家是渤海灣的,對東南亞諸國遠沒有馮佳佳這樣的西南本地人了解。
“聯邦國的人,是沒有姓氏的,他們隻有名字。”馮佳佳耐心給他解釋,“那邊的男人們,在稱呼中,經常會在名字前面加上‘哥’、‘貌’這樣的尊稱。‘哥’通常是平輩年輕人之間的稱呼,就是兄長的意思。‘貌’就是弟弟的意思。除了這些,他們還有個尊稱,是對社會地位高的男人用的,一般就是表達叔叔或者先生之類的意思,這個尊稱,就是‘吳’。”
李弛的眼睛瞪圓了。“所以如果聯邦國人稱呼一個男人是‘吳某某’,就是某某先生,或者某某叔叔?”
“沒錯!‘吳’這個發音在我們這兒剛好是一個姓,所以是不是很有欺騙性?”
“但……會不會隻是個巧合啊?”
“還有另一個側面的佐證。”陳登說,“迄今為止,已經确認由‘吳先生’策劃的那些殺人案件中,用的幾乎都是儀式感極強的手法。其中,劉豔虐殺案和朱倩綁架殺人案,都極有可能是聯邦國的諾坎殺妻案的模仿犯罪,從國際刑警組織發來的對比資料來看,殺劉豔手法更接近諾坎殺前妻的手法,而殺朱倩,先奸後殺,更像是諾坎殺後來那個情人的手法。以此推導,其他幾件案子中的殺人手法,或許也會是有原型的。而最讓我在意的就是,如果是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為什麼會這麼了解諾坎前後相隔數年的兩次殺人手法,并且那麼執着地去學習和複現?”
陳登這一番解釋,讓對面兩人都陷入沉思。
馮佳佳消化得更快一些,“所以‘吳先生’很可能和諾坎有着某種關系……國際刑警組織的資料裡說,諾坎死于心髒病。‘吳先生’的相關案件中,也有一例疑似心髒病的死者!”
“對,是一起投毒案。所以如果這起投毒案也是模仿犯罪,是不是說,諾坎的死也是一起謀殺?”陳登接話,他之前就在懷疑這一點。
“等等,等等!諾坎是‘吳先生’殺的?”李弛在推理方面,節奏總是要比另兩人慢一些,他的長項在體能、格鬥和槍械等方面。當下的讨論内容,他實在有些聽迷糊了。
“不,諾坎是被别人殺的,‘吳先生’是在學習和複現那個人的殺人手法。”馮佳佳又耐心解釋。
“夜總會後巷殺人案應該也是模仿犯罪。”陳登再次垂下眼,聲音輕了一些。他還記得那天羅譽的那番推斷。原本以為是發小聰明絕頂,如今想來,原型案件跟羅譽有關,他才會如此清楚那些關鍵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