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們提到聯邦國的諾坎,于是我們對東南亞最新的情況做了一次排摸。有個新的情況,我認為會是你們近期需要關注的。”科林斯太太向來對工作充滿熱情,她總是很主動。
“好的,科林斯太太,您說。”
“諾坎死後,他的獨子瑟傑沒能夠壓制和平衡諾坎手下的老人,以至于在兩年後被幹掉了。現在的繼任者是一名年輕人,他很神秘,很低調,我們沒有太多的信息,隻知道,他叫Louie。而我們收到最新的消息是,Louie現在就在大華的K市,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就是你們那兒。”
“在這兒?科林斯太太,您确定?”
“是的。我确認過了。”
陳登正在仔細翻看王瓊發給他的資料。王瓊記錄的非常詳細,雖然有大量瑣碎,但對調查和分析的警員無疑是可靠的支持。
羅譽和史蒂文入住花冠皇庭之後,行程不複雜,前期由于投資目的入境,政府的招商引資專班成員和他們對接得很勤,每天也安排了帶他們出去考察項目,了解實地情況等日程。後期因為卷入别墅綁架案,基本就待在看守所和酒店兩處,外出極少。王瓊最為詳細的一段記錄,是謝澤仁冒充酒店人員夜訪羅譽,原來這些事是瓊姐最早發現的。
但這些情況都是已經被警方掌握的,師父到底是注意到了什麼?
蹙着眉,陳登努力想靠近師父的思路去找疑點。手機突然響了,是隊裡發來的消息。陳登眼睛開始瞪大,臉色蒼白。
國際刑警組織提供消息,東南亞最大的軍火走私商Louie近期入境大華,如今正在K市……
Louie……
“阿譽,你為什麼喜歡這個英文名呀?”
“你看,這裡寫着,它的意思是勝利者!”
“哥們兒,在我們這裡,人們對叫這個名字的人有一種天然的印象,這個名字的人喜歡旅遊和自由,一生不斷地追尋目标。這是個很有生命力的名字……”
“你好,我是Louie,我們在車庫見過。”
羅譽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換個假名做掩飾,他很大膽,仗着平日裡的低調,沒人知道他太多的信息,沒人會懷疑他……
“陳警官今天來也是為了調查案件?”
“案情想不通,來換換腦子,找找啟發和靈感?”
他其實那麼關注我辦案的進展,我竟然沒有發覺不對?陳登!你是不是傻?
“那你平時都喝什麼?”
“純淨水。”
“為什麼?健康理念?”
“……算是吧,覺得比較幹淨。”
陳登不禁捂住嘴,現在才明白,“幹淨”指的是沒有毒。身處一個朝不保夕的險惡環境,很難不習慣主動設防。
李弛說過:他看起來最文弱,可是他也受過不少傷,比如左側鎖骨像是斷過,背肌也像是撕裂過!
一個國際級的罪犯,刀口舔血,這才是他的“正常生活”。可笑自己以前還會以為是他被人販子打的,人販子在賣了他換錢之前,怎麼可能打這麼重呢?殘了就不好賣了。
還有,那些監控視頻……羅譽會阻止史蒂文作出過激的防衛,會預判史蒂文想要掏槍,進入别墅後身體依然放松,他很确信自己的安全;史蒂文會主動站在羅譽前半個身位,會主動開路第一個進入别墅。在遭遇警察時,史蒂文有過應激反應,但應激後又被羅譽輕易地安撫住。羅譽隻是反手輕輕搭在史蒂文的小臂上,兩人甚至沒有眼神交流。
他們确實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同伴,一起扛過槍的兄弟。在來到這裡之前,他們一起一定經曆過很多很多兇險的事情。
“幫派内部也是個小社會,或者說一個職場環境。每個人都需要有一個位置。不是‘找到自己的位置’,而是‘為自己争取到一個位置’。幫派裡是不會天然就有你的位置的。”
如今回想起羅譽說過的這些話,陳登再次為當時的自己竟然傻傻地全盤接受,對疑點視而不見感到不可思議,他對羅譽的濾鏡這麼厚嗎?普通商人怎會如此了解幫派?真好笑啊,因為他就不是個普通商人,而是幫派頭子啊!
一旦拼圖被補上了關鍵的一塊碎片,就能看清一大塊圖案了。
即便在取保候審,明知在警方的監控之下,羅譽仍然會關心夜總會後巷殺人案,不惜親自跑去現場了解情況。這一定是這個案子有什麼對他很特别,才會引起他的注意。
他和“吳先生”一定有很特殊的關系,旁人不了解的某種關系。
還有劉豔被虐殺的案子,也是羅譽提到了諾坎。不!不止!就連“虐殺”都是羅譽提起來的!那天晚上的談話,完全是按照羅譽的節奏和方向走,他一直在引導……不,也不止是那天晚上的談話……
羅譽和“吳先生”,似乎都想要利用警方,除掉另一方!
“吳先生”知道羅譽的身份,想利用大華警察抓住他。但又怕打草驚蛇,讓羅譽直接跑路,于是先讓他卷進小事件中,讓警方把他困在這裡,然後恐怕就會不斷給警方送材料,羅譽就隻會被越扒越深,最後在大華牢底坐穿。
而羅譽,在酒店入侵案中發覺異樣,開始戒備,在别墅綁架案後看清楚對手的目的,夜總會後巷殺人案又給了他不知道什麼信息,讓他鎖定了對手的身份,于是開始利用陳登,不斷引導他們去查那人。
那麼,今天機場高速的槍擊呢?羅譽的取保候審被撤銷了,昨天剛拿回了被扣的證件……他突然要走,不是真的要離境,是為了打“吳先生”一個措手不及!
陳登,你為什麼沒有發現?那麼多細節,你真的不應該到今天才意識到!陳登,你為什麼這麼蠢,你怎麼能這麼蠢!
王瓊眼睜睜看着陳登臉色煞白地站起身,身子明顯晃了兩下才穩住,轉頭跑出去。
陳登飛奔到急診,他記得羅譽和史蒂文隻是一些輕微的皮外傷,被帶到急診包紮。沿路遇到好幾個同事,跟他同路,顯然他們也收到了隊裡的消息,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