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湊近了歸甯和蕭元綽才瞧清楚,原是一隻小獅子狗,奶萌可愛,咧着嘴任由宋娘子逗它。
歸甯的心瞬間被融化了,從母親手中将它抱過來,笑道:“母親,送給我養吧。”
宋娘子眉眼一凜,“那不行,就你整日忙得腳不沾地的,再給養死了。”
歸甯道:“母親放心,屋裡除了我,還有周嬷嬷她們呢,不會餓着它的。”
見母親猶豫不決,歸甯将小狗抱在懷裡,“母親不日将遠行,帶着它也不方便,我就代母親照顧兩個月。”
宋娘子忍不住笑道,“等養熟了,就成你的了。”
歸甯暗中拉了拉蕭元綽的衣角,示意他幫自己說話,蕭元綽嘴角漫出淺淺的笑意,也跟着勸道:“姑母,就讓她養着吧。”
宋娘子這才松口,“看在青然的面子上,給你養。”
心願達成,歸甯沖着蕭元綽感激一笑,“還是夫君說話管用。”
蕭元綽看着這張明豔的笑容,隻覺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餘生漫漫,一切在他得知父親死亡真相的那一刻,早已身不由己。
一切的情緒都化為眼底的波瀾不驚,淡淡一笑,應了句:“你喜歡就好。”
夫妻二人用過飯,滿載而歸。因着歸甯從母親這裡拿了不少好料子,還有些新奇的首飾和名貴的藥材,柳媽媽幫忙搬上車,趁着蕭元綽還在研究那個西洋鐘的功夫,在歸甯耳邊悄悄道:“姑娘,娘子說了,這獅子狗的嗅覺很靈,娘子特意找人訓練過了,能聞出麝香的味道。娘子問過郎中,說麝香用多了,會導緻女子月信不調,經血淋漓不止,腹痛難忍,很難受孕,姑娘千萬要多多注意。”
歸甯聞言,如遭五雷轟頂。這些症狀,前世在蕭元綽歸來之後,陸陸續續就開始有了,剛開始隻是腹痛難忍,慢慢到後來演變成月信的前兩天經常疼得都起不來床。
她怕蕭元綽擔心,每次都強撐着。
管家瑣碎之事繁多,她生性要強,不想授人以柄。她原以為是自己操勞所緻,卻不知是枕邊人對她的報複與提防。
後來小産之後,月信間隔時間變短,每次持續時間變長,腹痛越來越重,這才請了劉禦醫過來幫忙調理。吃了劉禦醫的藥,除了每次都腹痛之外,其他症狀都有所改善。
直到她病故之前,每個月來小日子的那段時間都是最難熬的。這些苦痛,她從未對蕭元綽吐露半個字,都是自己一個人悄悄地忍着。
那些令她倒胃口的苦藥,她也從未落下過一頓,隻想此生能有個孩子,為蕭家延續香火。
即便身子再不适,她也将府内管理的井井有條,幫他出謀劃策,在她短暫的一生,一切都是圍着蕭元綽在轉。
卻不知自己的枕邊人,在歸來的那一日,已經向她露出了毒牙。
今生何其有幸,能在母親還在時,重新歸來。也怪不得前世他們要對母親下手。有這樣的母親護着她,饒是他們想算計宋家,也沒那麼容易。
外祖母為了蕭家基業,母親為了守住宋家,都選了一條無比艱辛且孤獨的路。歸甯現在明白,母親當然毅然決然離開弘文伯府,重振宋家,何嘗不是為了給她這個女兒底氣,讓她受了委屈,有家可歸。
沒了外祖母的蕭家,已不再是她們母女遮風擋雨之地。
歸甯撫摸着懷中乖巧的小狗,投向蕭元綽的眼光,多了幾分失望。回程之時,兩人同車,歸甯一直在逗這個小東西,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蕭元綽。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仇怨,讓他瞧出不妥來。
蕭元綽以為是姑母要遠行,不能陪她過年,心中難受,開解道:“聽說北部邊境不穩,表舅今年要鎮守在山海,不能回京師過年。不如今年咱們就讓表舅母家的幾個表姐妹和大姐姐都來蕭家小住幾日,好熱鬧熱鬧。”
蕭家是歸甯當家,安排什麼都方便,沒有長輩約束,她們過來小住會更自在些。
歸甯頭也沒擡的應了一聲。
蕭元綽見她悶悶的,也不再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