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老師**！”

“狙神！”

“盲狙yyds！”

艾老師轉過身，優雅地拍掉了手指上的粉筆灰，微微揚起下巴，在歡呼聲中不緊不慢地開口：“鄭郁盈起立。”

“第三問，報答案。”

“呃……選C吧。”

“确定嗎？”

“……”

教室裡的調笑聲停了。一點微風吹過桌上的卷頁，沙沙作響。同學們好像還活着，又好像已經離開有一會兒了。

“前一個。”

教室輕微騷動起來。艾老師最喜歡的就是開火車，而且一開起來就沒完沒了，方向更是随心所欲，像國際象棋裡的皇後一 樣四通八達，駕駛習慣惡劣，乃是個不折不扣的慣犯。他本人則像一隻蹲守網中的大蜘蛛，談笑間，樯橹灰飛煙滅。

阮兆玉聞言，慢慢站起來：“…我也覺得…她說得對。”

老師皺緊了眉，闆着臉，敲了敲黑闆：“到底選什麼！兩個人了奧，這個第三問我點了兩個人了，我來看看還要不要點第三個人！”

阮兆玉：“……”

姜複慈皺緊了眉，還很高深地摸着下巴，好像是在專注地盯着試卷上的難題，實則在桌子下面輕輕地拉過阮兆玉的手，在她的手心上不停地劃拉，微不可見地小聲呐喊。

“C！就是C，他跟你玩心理戰呢，别慌！”

最後，伴随着阮兆玉響亮的“C”，老師終于滿意了。阮兆玉坐了下來，教室解凍了，大家都活了過來。

艾老師滿意放下了指向某一個未知的幸運兒的手，自信地說：“做數學題，就是要自信！”

“這個時候，我們有同學就會問了，說你這不是釣魚執法嗎？非也！這是兵不厭詐！我們同學們一定要有自信。你們不要覺得奇怪，數學題對的就是對的，含糊隻能說明你不确定，基礎不紮實，還得再練！”

艾老師這番話亘古通今、文白交雜，聽着是很好玩的。姜複慈本來跟大家一起笑得很開心，不曾想下意識回頭時，竟然和黎燦對上視線。

他看起來也很意外，姜複慈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在心裡思忖。方才心裡的驚慌被莫名的一點自得蓋過去。

這幾周……斷斷續續的……姜複慈說不好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聽完夏盛玫言之鑿鑿的分析之後的自作多情。

但是，她總覺得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很多。在人群之中，那些陌生的面孔，當她坐在食堂裡吃飯的時候，當她路過操場或是籃球場時，在晚自習的課間，那些熾熱的、尖銳的視線像冰針一樣，她感受到那些是純然的、帶着好奇意味的打量。但一直給她一種錯覺，令她想起小時候那種…刺進她的骨頭縫裡，好像要用粗砂紙磨掉她血淋淋的一塊皮肉一樣的目光。

肉眼可見最明顯的是，她摩挲食指的頻率大幅增加，心中的焦慮惶惑與暴躁不安也與日俱增。

但是，不行，姜複慈幾乎冷酷地鎮壓了内心的彷徨和恐懼，冷硬地告誡自己，期中考試近在眼前，現在沒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