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愣,想起先前玄音隔空取燕那一手,頓時明白渙塵之意,然他們非為被動,而是主動,拼盡力氣身軀一倒,自木偶□□滑到渙塵身邊。與此同時,漫天飛雨連同地上積水皆化作兩指粗的鋒銳冰柱,寶鏡雙指一揮,萬千冰芒已從四面八方襲向木偶。
渙塵身影一閃,轉瞬将寶鏡拉過來,又立刻催動靈力,形成護身結界,将一行人護于結界之内。那冰柱擊打在木偶身軀上的瞬間便已粉碎,又變成數不清的冰雹反彈落下,砸向衆人。木偶也不趁亂攻擊,寶鏡擡頭見它立在不遠處,倒像似笑非笑般,仿佛在嘲笑作繭自縛的衆人。
“都别動!”渙塵語氣果決,衆人被這冰冷語氣一驚,卻也信任眼前這二十上下的年輕道者,紛紛站定在原地。隻是見密集的碩大冰雹向自己襲來,還是不由得心生恐懼。若非雙腿發顫,更兼木偶拎着銅錘虎視眈眈,好幾人都有逃跑之意。
冰雹砸了一陣才停,随即便是來自木偶的錘擊,渙塵所布結界也數次顯現松動之象,好在有驚無險,叫他們挺了過去,可是又該如何解決這個大麻煩?
雨雲散去,露出空中一輪紅日。寶鏡回首見樹影角度略有變化,驚覺時間已所剩無多,便招呼着衆人一同背過身,大家也湊近聽她的安排。原來寶鏡準備火攻,而方才落地的冰雹有不少已化成水,更兼木偶力大無窮,難以近身,最好便是燒了周圍的樹林,将木偶困于火海之中,靜觀其敗。
幾人都道此法甚妙,誰知渙塵一口回絕,寶鏡杏眼圓睜,便問:“你有更好的辦法?”渙塵搖頭,“如此一來,不知幾多生靈無辜受害。現下我們也無性命之虞,何必采取這般手段?”
一身佩彎刀的少年冷言道:“道長,時間可不等人,大家來這,也不是為了在你的結界裡看木人發瘋的。”衆人聞言紛紛附和,都道現在不是發慈悲的時候。
寶鏡見樹影變化,心急如焚,真被眼前人的悲憫心折磨的夠嗆,“若是你師兄在此,我們也不必犯難了。為何他不曾跟來?”
渙塵一愣,他自然知曉遠羨對此毫無興趣,故而不曾跟來,但知寶鏡此言是對自己心生怨怼,頓感惆怅,一分神,結界便已崩毀。那龐大的銅錘遮天蔽日般砸下,數位武藝傍身者已抽身而退,寶鏡卻是反應不及,起步間已被陰影籠罩,渙塵猛然一撲,二人雙雙倒出一丈遠,頃刻間,隻覺勁風撲面,忽然又覺熱浪陣陣。
“焚如,死如、”
衆人擡首望去,樹巅之上,隻見遠羨淵亭山立。寶鏡暗贊此人實在技高于人、木秀于林。
渙塵見她不言,靜默着扶她起身,見遠羨衣紫衣獵獵,周遭人無不驚喜,深深湧起一陣不悅。從前與這位師兄相較,自是敗多勝少,饒是取勝,或是他有意想讓,或是自己投機取巧,或是勝的便是不足一提的小事。多年來自己也不曾真正在意,如今真在别人面前不如對方,倒像在本不如他、以後也不及他這件事上一錘定了音。
“棄如。”話音甫落,火焰燎天,熊熊烈火中卻不見木偶掙紮。原來木偶已變回最初的大小,更因遠羨發在意先,施法更在念咒前,在他出聲前,木偶已然焚燒成灰。
于是當寶鏡用手帕捧了一小堆灰到玄音面前時,他默然半晌,看看眼前的寶鏡,又望向一旁的遠羨,“好、很好,你們的的确确、實實在在地把它帶了回來。”他語氣平淡地接過東西,細細包好後打了個結收入懷中。“這關算你們三人過了,再解兩道題便可領賞金和藏寶圖了。”
不待遠羨拒絕,渙塵已搶先問道:“下一關是什麼?”
其他人正欲叫停,又想起自己實在不曾做出什麼貢獻,還全賴幾位修道中人才得以保全性命,縱使領下地圖也是枉然,便也心服口服了。
玄音合上箱子,又從行囊裡拿出一個琺琅彩琉璃瓶放在上面。那琉璃瓶通體透徹,在陽光下泛出瑩潤光彩,連封口瓶蓋也顯得玲珑可愛。衆人正為這精緻玩意兒發出贊歎,不曾想玄音輕輕轉動瓶子,露出瓶肚有缺口的一面。
“不修複這個瓶子,用三種方法将它裝滿水。”
此言一出,又是嘩然一片,也有人直言玄音是否根本不想讓人過關、隻是拿衆人當消遣。陸陸續續又來了不少湊熱鬧的,不知何時昱緣夫婦也走了過來,隻見久昭端嚴特妙,解緣風姿逾恒,一時間又是議論紛紛。玄音面無表情地掃了久昭一眼,也無誰人看出任何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