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谷妖隐去身形,風洄雪從窗邊回到桌前,拿起茶杯暗自思量。
她已經領略過京城的繁華,接下來該去哪裡好呢。
風洄雪目光落在桌面那疊厚厚的銀票上,有了這些錢,走遍天下都不怕。
次日一早,風洄雪退房離開客棧。
同一時間,她離開客棧後,張逢樹牽馬走出客棧後院,沒有注意到他心心念念的身影正已經隐入人群之中,與他相隔不遠。
風洄雪不知道張逢樹和她昨晚住在同一家客棧。
兩人往相反方向離開,就這樣錯過。
張逢樹擡頭望了望天空,不知道表妹如今是否安然無恙,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找到她,就算找到頭發花白垂垂老矣也要一直找。
是表妹的出現讓他無意義的生命裡有了目标,給他灰暗的人生投下一線天光,随着她的消失,他的世界重回黑暗。
張逢樹眼中的光正在西市買馬,她挑了匹白馬重新上路。
月上中天,她在京郊的驿道上迷失方向,但并不慌張。
對她來說,走夜路不可怕,世上比走夜路可怕的東西多多了,天黑後的鬼可比白天遇到的人安全。
她下馬悠哉悠哉走走停停,看到旁邊有耕地,田裡種着玉米和水稻她都要駐足看兩眼。
她無意間擡頭,發現前方道路上竟然有一位年輕的公子獨自行走。
大半夜竟然還有人和她一樣有閑情,真巧,不打聲招呼都說不過去。
“前面的公子請留步。”風洄雪出聲喚道。
公子尋聲回首。
月光照耀下,風洄雪得以看清這位公子面容,她霎時眼前一亮,呼吸為之一窒。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不外如是。
風洄雪見之欣喜,開心跑上去,走近時,她睜大眼睛,直視公子的臉,和他對上目光那一瞬,風洄雪生平第一次覺得美如冠玉這個詞如此生動貼切。
“你好!我叫風洄雪。”
她激動道:“我可以和你交個朋友嗎?”
“我叫璟沛。”他淡聲開口。
“璟沛?”風洄雪問。
他禮貌颔首。
風洄雪疑惑,怎麼感覺這個名字似曾相識,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你認識我?”璟沛問。
“不認識。”風洄雪搖頭,随後又笑道,“不過現在認識啦?很高興認識你。”
璟沛态度疏離,始終維持着禮貌的距離感。
風洄雪沒有在意對方态度冷淡,反而更加熱情道:“你怎麼也和我一樣大半夜出門?”
“我……”璟沛遲疑道,“我習慣了。”
“好習慣。”風洄雪硬誇,“晚上出門好,安靜,空氣清新。”
璟沛點頭:“如果你沒有什麼事的話,我要先行一步。”
“啊!”風洄雪很不舍,滿臉遺憾看着他漸行漸遠。
風洄雪覺得自己再不做點什麼,人家真的要消失不見,她連馬都不管了,拔腿就追上去:“等一下。”
璟沛聞聲回頭。
風洄雪急切道:“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找我的親族。”璟沛說。
風洄雪厚着臉皮問他:“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你……為何?”璟沛不解。
“我……”
風洄雪大腦短路,啊啊啊啊死腦子!快點想出一個合情合理的正當理由。
想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理由,風洄雪不由顯出幾分沮喪來。她感覺自己現在很不對勁,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她在為這個初次見面的年輕男子而感到無比慶幸,甚至不想和他分開,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就感覺十分失落。
心情像過山車一樣,短時間内情緒大喜大悲,她後知後覺終于明白,自己似乎對璟沛一見鐘情。
原來一見鐘情是這種心情。
風洄雪調整好情緒說:“我…我害怕一個人走夜路,你可不可以讓我跟着你。”
璟沛露出為難神色。
風洄雪目露懇求之色。
顧念對方是個弱女子,璟沛思量再三還是選擇答應:“你可以暫時跟着我,隻是天亮以後你要自行離開。”
風洄雪聽到天亮之後還是要分開,現在還沒離開她已經開始感到傷心。
“我不可以一直跟着你嗎?”她楚楚可憐道。
璟沛搖頭:“不可。”
“好吧。”風洄雪隻好同意。
兩人肩并肩走在路上,風洄雪暗自欣喜,覺得今晚路邊搖曳的樹影都異常迷人,就連吹來的晚風都是甜的。
風洄雪悄咪咪拉進雙方距離,很想擡頭去看他的臉,但不敢直視他的臉,她心裡尖叫:好害羞,好心動,怎麼辦!
楊花蕊:“不就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嘛,有什麼好害羞的。”
風洄雪:“不開竅的小屁孩,一邊去!”
楊花蕊:“我比你大好幾百歲,你才是小孩,哼!”
“你的馬。”璟沛開口。
他不說,風洄雪都忘記自己還有坐騎,回頭望去,白馬正慢悠悠跟上來。
她不好意思偷瞄璟沛一眼又迅速轉移視線:“它自己跟過來了。”
璟沛點點沒再說話。
兩人肩并肩走在路上,雖然什麼話都沒說,但還是感覺很美好。
此時此刻,風洄雪無比希望這個靜谧的夜晚能再長一些。
可是再長的夜總會迎來黎明,她該怎麼留住心動男孩?
沒有戀愛經曆,感情史一片空白,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好辦法來,隻能不斷自曝身份套他信息:“我今年十五,你多大呀?”
“二十。”璟沛說。
大五歲,正好,男大五,會疼人!可以原地和她結婚了!
風洄雪腦補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
“你笑什麼?”璟沛立在原地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