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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讨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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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相多了個包袱,不敵他們,連連敗退,無奈地發出凄厲的尖叫。兩聲鳥叫蕩起,一大一小兩隻鳥沖入林中,襲向崇延等人。無相看出其中一隻是浚酉的鳥,他們有着類似的氣質和味道。沒有多想,背着巫鎮裕就往樹王的方向狂奔,白衣已徹底染紅。樹王就在眼前,不想宓子帶人在此處截斷,隻好立刻改變方向逃竄。

“讓毅鳴過來,把它打下來。”宓子指着稍小些的鳥,下命令,很快,一名拿着獵槍的中年女人來到紅杉林周圍,瞄準那鳥。第一槍未中緻命處,打中了它的爪。另一邊的無相立刻翻撲在地,崇延脫身執刀追去。巫鎮裕不懂局勢為何如此,抱起無相繼續跑。渾身的傷痛、疲倦,在此刻似乎全然忘記,他的心跳快極了。

可無論他多麼的感到此刻是瀕死,仍然比不過習武多年的崇延,刀從後方斜斜飛來,瞧着輕盈,實際上無相用劍接住這一刀已是全力,雙手俱軟,劍險些脫手,他們二人被力道震得摔倒,巫鎮裕滾到坡下方的位置,幾次都沒爬起來,很快沒了動靜。

“崇延師父,非要這樣不可嗎?”

“你應當負起責任來,我就不必這樣了。”崇延看着他的臉,表情無波無瀾,拔出插進地面的刀,“你明知你必須死在三山。”

“那是之前,現在我已經不是三山的孩子了,死在這裡有什麼用呢?”

“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崇延不明白不是三山的孩子的概念,隻知道,一直以來家族中的規矩都是這樣的,這些白色的孩子必須為家族而死,換來家族的輝煌也好,錢财也罷。無論如何,不可以改變。因此再次交手,無相無心戀戰,過上幾招就逃,抱起巫鎮裕時發覺他臉色慘白,雙眼緊閉。之前跳車他身上可能就有幾處骨折的地方,在這裡又摔一次,很明顯傷勢加重了。

第二聲槍響,他的鳥發出尖銳的悲鳴,無相怒目回看脖頸處多出一個缺口,槍口從來沒對準他,卻仍然叫他死。血液噴濺,無相捂住傷口,崇延見此不再追,看着他把劍插回劍鞘,踉跄地向前走,兩步左右便摔倒到地。無相無助地揪住巫鎮裕的衣領,血液從口中湧出,他費勁地說:“三山——三山,幫……幫我。”眉間紅痣散發出微光,他合眼再強撐着睜眼,滔天的鼓樂已然消失,耳邊是蟬鳴鳥叫,聞見長衡的氣味。

他回到長衡,三山把他們送回長衡了。他雙手撐地,試圖站起來,剛直立不到一秒鐘就轟然倒下。巫鎮裕昏迷着,他伸出手找見巫鎮裕的手指,費勁地取下挂在身上的紅繩,放在他手邊。

“長,衡……讓他安全,下,山吧……”

“真……受不了……這個人,讓他在家等,還,要,跟——”

無相說完這句話,長衡山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大約是因為他的死,許久以後,滿山的植物哀泣不止。

一隻獾從草叢裡爬到巫鎮裕身邊,拱他的臉,喚醒他。他睜開眼睛看見無風自動的樹冠,感受到手心裡的手指,偏臉看見劍,看見無相,抱進懷裡,滿手血,知道是死。茫然地環視四周,無法做出即時的反應,他的世界已經被徹底颠覆,無法回歸到原初的狀态。巫鎮裕認出這裡是長衡山,癡癡地背起無相,将劍挂在胸前,緩緩向山下走。

滿地的花朵,不該在這個時候開的花也開了。巫鎮裕喃喃這一句話,我早就知道的,我可以接受的,沒關系。他的雙手在巫鎮裕眼前晃蕩,未幹的血液順着手指往下滴,巫鎮裕的淚也往下滴。他走到半山腰的位置,忽然感到有什麼力量在把他往後拉,回頭看,是平常非常不起眼的藤蔓,如同有意識一般絞纏住無相向後拖,他抵不過自然的力量,讓它們赢了。

這件事如此平淡,平淡到巫鎮裕以為是做夢,高喊着“還給我”,一面追去,根本來不及。它們把他拖進坑裡,巫鎮裕甚至來不及撲進去,一棵新的樹便立刻拔地而起。一棵百歲黃杉,散發着檸檬的氣味。巫鎮裕跌坐在樹邊,無力地拍打樹身:“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沒有回答。他在這裡坐到第二天白天,饑渴、疼痛、疲倦全然忘記,腿邊突然出現一株山芙蓉,自言自語:人生如馬拉松。雙手撐着地面站起來,拿着劍,順着一路的花朵下山去了,茫茫然地跟着花朵到了浚酉的店鋪前,古樸的牌匾上寫“長生庫”三個大字。他走進去,老闆從櫃台後探出身,嘴巴旁邊還有點點薯片渣。

老闆問:“需要當什麼呢?”

他将劍放在櫃台上,用喑啞的聲音說:“我要贖浚酉回家。”浚酉下樓來看見他,狼狽的形象心下了然。老闆沒想到真的會有今天,呆呆地看着那劍。他重複一遍,又說:“合約拿出來。”老闆回過神來,找出賣身契遞給巫鎮裕,巫鎮裕撕碎了,擡頭看見浚酉抱着木盒和一件外衣走到他身邊。他想說點什麼,又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麼,眼裡有淚,有茫然。

浚酉和老闆對視一眼,将手裡的木盒塞給巫鎮裕,說:“不要哭,你哭他就會痛。”說完回過頭跟老闆說:多謝你收留照顧了,我走了。老闆沒說話,撫摸這把站着血泥的劍,擡起頭想說什麼時,浚酉已經拉着巫鎮裕離開店鋪。

“我要走了,這是我的家私,就當感謝你送劍過來,給你了。”浚酉将外衣披到巫鎮裕身上,擋住滿背的血迹,這一次回三山,他真的要把他們全部殺了,全部,“你回家吧。就當從來沒遇到過無相。”

“怎麼可能?”

浚酉打開木盒,從中拿出一對銀镯,巫鎮裕認出是無相最開始戴的那對:“他拿去賣了,因為這镯子年頭不小,所以流到老闆手裡,我要了過來,沒想到還能給你做慰藉。真的不要哭,你們約好了吧,按約定好的去走。”浚酉還是很讨厭巫鎮裕,但看着他,心中隻剩悲哀。

巫鎮裕點頭,想到黃杉,抓住浚酉的手問:“山山,好像變成樹了,有辦法讓它們還給我嗎?”

“這是命運,我們都一樣。活墓碑不好嗎?你還可以去看他。”巫鎮裕沒言語,浚酉繼續說,“我要走了,我的時間也不多,你快回家吧。”

巫鎮裕仍然沒答,慌神的工夫裡浚酉也不見了。他茫然地站了一會兒,回家去了。起先是走,然後是跑,一路跑回家,跑到譚謝沖進他家把他叫起來,回到片場拍戲;跑到栾文華結婚發來請柬,巫鎮裕抱着花去到婚禮現場,她們圍着他問無相呢?他說回家了;跑到栾文華的公司成為業内頂尖,她們慶祝時邀請巫鎮裕仍然問無相,巫鎮裕仍然說回家了;跑到譚謝與家庭決裂,息影出逃;跑到語言中的房子建成,藍花楹長成大樹,每年夏天轟轟烈烈地開出大團大團的花朵;跑到十五年後的頒獎典禮現場,他和後來的朋友們在典禮開始前喝了不少酒,暈乎乎地坐在位置上,等待宣布,聽到自己的名字走上台去感覺踩着雲朵,他拿着獎杯,憑借一部戲拿到的第八個最佳男主演,一手是獎杯,一手是銀镯與戒指,說多謝洪尚萍導演,多謝十五年,多謝無相,多謝。耳朵上的珍珠早已死去,在此刻仍然散發光芒;跑到功成名就後回家的夜晚,坐在花園裡的秋千上,吃掉在地面上的花瓣,回到房間裡,路過玩具房,路過書房和永遠不會開燈的樹洞,進入卧室,躺在有兩個枕頭的床上,洗得白慘慘的枕套被他抓在手裡。

他睡着了,夢見漫天彩帶,燈光閃爍,他舉着獎杯在無相面前亮來亮去,花朵燦爛,樹木飄逸,雲朵落在他們的身上,捧起來有仙子的歌聲。

我現在是最佳男主演了,無相。

為什麼沒有覺得幸福?老天到底要考驗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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