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院裡一片昏暗,最亮眼的隻有他手上那盞靈燭。
秦硯看不清娃娃的哪裡在流血,隻感覺那粘膩液體越來越多,幾乎是要整隻手心淌滿了。
宋子京回來看到這幅畫面,趕緊抓起他的手:“你怎麼了?”
他猛地一拽,秦硯右手靈燭焰火搖晃幾分,也不過是一點光撒過來,就能看到秦硯滿手的血痕。
以及手裡那隻玩偶一雙正在汩汩流血的眼睛。
宋子京拽過桌上白布塞到秦硯手裡,順手扯過娃娃扔進鐵盒裡:“擦擦,沒什麼東西就先出去,這裡隻有一個出入口,被堵很麻煩。”
黑霧一直锲而不舍地追過來,兩人已經找到鐵盒,聽聲音清袖已經站起來摸進戲院了,他們也不耽誤時間。
白線翻飛,所到之處黑霧四散,兩人出了休息室,宋子京拉住秦硯胳膊,拐進右手邊一道小門。
那門很狹窄擁擠,戲院此時本就燈光昏暗,從那小門進去後是一條狹窄的走道,兩側分布着房間,皆是這種棕褐色小門。
清袖已經被家裡人賣給隔壁村,自然是有家也不能回,那師哥又說是他救下清袖,那她自然隻有兩處地方可去。
要麼在師哥家,要麼在戲院。但以她此刻的情況來看,在戲院的可能性更大。
僅僅看了一眼,秦硯就明白這是哪裡,兩人鑽進走道一路過去,那門上挂的都是人名,顯然是休息室。
宋子京走在前面捂鼻:“又小又擠,誰給我這樣的休息室我和誰急。”
秦硯沒說話,順着靈燭所能照到的一點光亮細細看去,越往裡走越不适,總覺得心裡發毛。
沒走兩步,宋子京突然停下:“有東西。”
秦硯左手還殘留那娃娃的血迹沒擦幹淨,他護在靈燭前:“看到什麼了?”
“盡頭房間裡,清袖坐在床上,還有她懷裡抱着的娃娃。”
秦硯皺了皺眉:“那娃娃不是裝起來了在盒子裡嗎?你沒拿?”
一陣哐啷哐啷的聲音響起,宋子京舉起手裡的鐵盒晃晃:“忘不了,賠進去我一把四位數的扇子呢。”
秦硯沉默,秦硯别開眼。
“裡面那個應該是影像,娃娃也是。我能看見的不隻是記憶裡的東西,你背上貼了我的符,等一下進門也能看見。“
兩人一步步靠近那扇門,秦硯手裡的靈燭焰火跳動愈來愈劇烈。
在宋子京手碰到門把手的一瞬間,白煙如同利劍般從焰火上飛出,射向兩人身後來時路,一陣凄厲的慘叫響起。
秦硯迅速推了宋子京一把:“進!就是這裡!”
身後黑霧飛速化形纏上來,和細線纏鬥在一起,宋子京已經推開門,一步跨進屋子裡,拉着秦硯也進了屋。
如果剛才的走廊可以用昏暗來形容,那這間屋子就是徹底的黑,除了靈燭不斷跳動的光芒,這裡連一點點光源都沒有,四下隻有兩人的呼吸聲最重。
宋子京驚魂未定:“剛剛什麼東西?鬼哭狼嚎的。”
秦硯端起靈燭,看清宋子京的臉:“枭,黑霧聚集化形後的形成物,我們越靠近心結所在之處,枭越多。”
白煙依舊穿過門闆,和枭對抗,兩人也沒拖沓,秦硯一個響指,靈燭焰火暴漲幾倍!将兩人周遭照亮。
這是一個破敗的房間,要不是秦硯明白這是在清袖的記憶裡,恐怕會以為這是如今梨山戲院的模樣。
空氣裡一陣發黴潮濕的味道,兩人僅僅是站在一小片地方沒動,就能感受到有什麼東西正在黑暗裡注視着他們。
秦硯挪了挪腳:“她現在在房間裡?”
宋子京下意識想展開扇子,突然想到什麼,撩了撩頭發,右手的鐵盒随着他動作哐啷作響:“在你身後,床上坐着,現在沒什麼動作,就是盯着你後背看。”
秦硯實在是不能理解他這堪比透視的能力:“你開夜視模式了?”
宋子京愣了一秒,随後彎彎嘴角:“名副其實的靈瞳子,我可不是徒有虛名。”
秦硯點點頭:“看看她身邊有沒有什麼東西,尤其是實體物品。”
宋子京饒有趣味盯了他一眼:“你有符,怎麼自己不轉頭看一眼?”
兩人僵持幾秒,秦硯咬咬牙轉過身,靈燭随他動作轉了個方向,光亮範圍瞬間發生變化,由原先兩人的腳下向秦硯看過去的方向挪動。
在靈燭的光亮下,秦硯看到個破舊的床腳,木頭床腿好像被什麼東西啃過,密密麻麻的坑洞留在上面,看得人心慌。
再往上,是破舊的半角被子,花紋老舊。
剩下的不在靈燭光亮範圍之内,但依靠那張符,秦硯能清晰看到一個黑色身影坐在那張床上。
他感覺到有道視線一直落在他臉上,但那黑影眼眶空洞,根本沒有眼睛。
秦硯很快想到了什麼問腿,偏過頭去問宋子京:“你看看她手裡那個娃娃,有沒有什麼貓膩。”
兩人一黑影在破敗房間裡詭異對視,宋子京的聲音從他身後低低響起:“她手裡的娃娃一直都挺不對勁的,準确來說,看着你的不是清袖,而是她懷裡的玩偶。”
兩人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組對話,靈燭白線突然斷開,門外傳來奇怪的聲音,細細簌簌,好像有人在門上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