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懷期待地等候答複,晶亮的眼睛圓潤又乖巧,一點沒有餘禮初見他時的叛逆樣。但他等到的回答卻是:
“剛才這番話,是誰教你的?”
“喂!”黑雲頓時破了功,不滿地鼓起一邊腮幫,“我想了一晚上呢!就這麼不信我會學乖?”
餘禮不答,笑眯眯地望着他。
“……好吧。”黑雲摸摸鼻子,尾巴柔順地纏上餘禮的小腿,還想裝乖,
“是金陵說的。他說你喜歡強勢一點的、真誠一點的、聰明一點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餘禮聽不見了,閉上嘴巴。忍了忍,又沒忍住吐槽他:“這麼苛刻又模糊的理想型的需求,虧你想得出來!”
“我敷衍他的。”餘禮抱起胳膊,半仰起腦袋注視他的犬,“你信了?”
黑雲屏住呼吸,任由那雙漂亮的眼睛上下掃視他。在對話間隙短暫的沉默裡,黑雲意識到這是他離成功最近的時刻,餘禮也許正在謹慎思索他的提議,又或者……隻是在考慮該如何像敷衍金陵那樣敷衍自己。
“罷了。”
最終,餘禮吐出一口濁氣。一旦抛卻那些過多的思慮,就連呼吸也變得輕松起來。
他頭一次想要不管不顧地、像他最讨厭的那樣沖動做決定,他在來自昆明犬的、濕潤而堅定的目光下,根本就說不出半個字讓他失望的話——
“既然你堅持,那姑且就這樣吧。”
然後在黑雲雙眼亮起的一瞬,年長些的訓導員毫無作用地補充:
“……不過,我依然保留最終解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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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基地的第二天就是測試。他們在候場的地方遇見巴薩,趙志雲一臉嚴肅的站在他邊上,像個關心則亂的大家長。
許久不見的馬裡努阿犬,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多動活潑。也許是緊張的緣故,巴薩一雙滴溜溜的小眼睛望天往地左看右看,就是靜不下來,被他老大警告似的一拍,猛回過頭來,就發現突然出現的黑雲。
“黑哥——!”小犬一下子蹦起來,三角耳瞬間立直,隻是眼下他也來不及向黑雲抱怨許久不見的思念之苦,誇張地抱怨,“我超緊張的!怎麼辦啊——”
黑雲接住他的熊抱,笑道:“你還有緊張的時候?”
“你看不起我!”巴薩努起嘴,不高興地表示,“怎麼樣,其實馬裡努阿犬也是個心思細膩的犬種。”
……那你們犬種的形象真是被你一個敗光了。黑雲腹诽,但他假如這麼回答,巴薩一定沖上來在他精心準備的發型上搗亂,那就太糟糕了。
畢竟今天黑雲可是要帥氣地通過重重考核,帥氣地接受餘禮的表白,然後帥氣地成為他男伴的。
所以他不打算節外生枝,告訴巴薩:“當初是你四處耍賴,偏要我們一起做警犬的。今天你要折在這那可就太遜了,巴薩。”
“知道啦——”巴薩拖着長音,沒骨頭似的癱在黑雲肩上,嘟囔道,“一會體能測試,你要給我放水,黑哥。每次你在前頭,都把速度帶得飛起,我每回都要追得頭大。”
這話毫不意外地落入雙方訓導員的耳中,趙志雲是眼裡揉不得針的,幹咳一聲:“巴薩。”
巴薩立即立定了。
而黑雲的訓導員則在靠後一步的地方,被巴薩古靈精怪的言行逗得直笑,聞言用手肘一别黑雲的腰側,問他:“你倒是一點不緊張?”
“不。”黑雲擡起下巴,挺起胸膛,“這對我根本不成問題。”
餘禮端詳他的表情,确定他的确沒有一點逞強的成分,這才盈盈笑道:“也是,我也不緊張,畢竟沒有什麼能難倒黑雲的。”
……好吧,黑雲想,被餘禮這樣期待地望着,他好像反而感到了一些些緊張。
“不管怎樣,我都看着你呢。”餘禮說。
他一定有興奮劑一般外挂,否則僅僅是得知被餘禮注視着的事實,黑雲怎麼會感到異乎尋常地興奮起來。他的心髒正快速、有力地跳動着,一陣一陣的熱血澎湃地流淌在他血管裡,考核要求的十幾公裡長跑根本無法讓他盡情發洩這股沖動,于是昆明犬再次光榮地在全隊最前列領跑,全程加速的誇張步調把整場比賽的節奏都帶得飛起。
黑雲成功套了巴薩第一圈的時候,氣喘籲籲的馬裡努阿犬惡狠狠給途徑之人比了一個中指,要不是現在這白毛小犬累到無法說話,黑雲一定能聽見他氣急敗壞的心聲:
“去死吧,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