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姓王的女警紮着一支利落的高馬尾，額角頗随意地散着幾縷碎發，說話做事都很爽朗：“餘警官太擡舉我了，我隻算在刑偵隊實習而已，我叫王紅橋，叫我小喬就行。”

黑雲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就算是回應。王紅橋卻很熱絡，接着主動招呼道：“你就是黑雲？我這樣叫你可以嗎？剛才餘警官和我提起過你，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黑雲不太熱情，但還是回握了她的手，動作快得像是擦碰。餘禮聽着他們說話，随手将配發下來的防彈衣遞給他，想了想幹脆直接上手幫黑雲套上，又看不順眼衣上的褶皺，伸手幫他撫平。他的動作太過坦然，王紅橋也像沒看見似的神色自若，隻有黑雲心裡焦灼萬分，尴尬地揪着防彈衣的肩帶，說：“我自己可以。”

“别逞能。”餘禮一拍他的手，幫他調整了肩帶的松緊，這才滿意地退開。

黑雲自覺失顔，尤其在陌生人面前，餘禮居然還能如此坦蕩地把他當作小孩照顧，不免覺得丢面。好在王紅橋正忙着低頭确認行動相關的各種事宜，也許根本沒看到他們的動作。她劃着手機一項一項比對着行動派發的物資，忽然想起什麼擡頭問他們：

“你們誰有持槍資質嗎？”

黑雲一時還沒有反應，餘禮已經說：“是，我有。”

王紅橋如釋重負一般歎了口氣，将揣在懷裡的燙手山芋趕緊塞給他，餘禮十分熟練地檢查一番，别進自己腰帶裡。他們的動作太快，黑雲沒看清，問：“什麼東西？”

餘禮忍俊不禁地拍拍他的背，他沒有去摸黑雲的發頂，或許因為大庭廣衆下把手舉得太高，會累。王紅橋也笑了，道：“是我考慮不周，忘記警犬不能配槍了……不過，黑雲要是感興趣的話，一會背地裡叫餘警官給你看看槍呗。”

“唔。”餘禮眼含笑意，表示，“這可不能亂玩。”

黑雲看看他，又看看王紅橋，“哼”了一聲：“我也不是那麼感興趣。”

他聽見餘禮發出輕笑，肩膀随之微微抖動了一下，顯得很是快意。他的訓導員正在低頭調整某個黑雲陌生的、類似護腕一樣的東西，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參與他們的閑談，絲毫沒有緊張感。

他放松的樣子多少緩解了昆明犬初來乍到的拘謹，連黑雲自己也沒意識到，離開熟悉的環境讓他憑空生出多少焦慮，之前甚至應激地去挑釁、威脅了同伴。但餘禮敏感地察覺了這一點，并潛移默化地安撫了他……天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黑雲還以為他心裡隻有那些沒完沒了的寒暄和社交呢。

“好了。”餘禮擺弄半天那隻小小的“護腕”，總算擡起頭來。他笑意盈盈地攤開手掌，伸到黑雲眼前，叫他：“握手。”

黑雲猶豫了一下，瞪一眼那邊好奇的王紅橋，确定沒人再看他了，這才不情不願地把手放在餘禮掌上。餘禮握住他的手指，另一隻手撐開那皮質腕帶就往他手上套，黑雲猛地瑟縮一下，被餘禮緊緊地抓住了。

“别緊張。”他柔聲安撫道，“這是保護你的東西，上面有定位器和傳感裝置——不要取下來，我得确保每時每刻能找到你。”

被束縛的感覺不好受，黑雲用虎牙抵住下唇，才抑制住那股沖擊自由的野性。餘禮的指尖亦磨蹭着他的手背安撫他，等他冷靜下來，又幫他調整好那條戴在腕上的“項圈”的位置。黑雲這才發現餘禮手上也戴了一模一樣的東西，他下意識扯住它，勾起它，用它吊起餘禮的手腕。餘禮沒有反抗，而是溫柔地回握住他的手，兩條腕帶靠近後發出“滴滴”的電子音。

“我們配對成功了，黑雲。”餘禮盯着黑雲那雙烏黑的眼睛，誇獎他，“你做的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