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聲音不大,但坐在前方的人都能聽到,胡大人神情頗為愉悅,看着宿韫笑問:“宿将軍意下如何?”
宿韫笑道:“胡大人之意,常明自是不敢推拒,下去吧,收拾好東西,今晚便随我回府。”
胡大人一聽,笑得更大聲了,誰說宿韫是正人君子,謙謙之風,美色當前,是個男人都抵擋不住。
沈蘊靈聞言,看了胡大人一眼,胡大人點頭後,她方起身離去。
從宴會上離開後,沈蘊靈回到了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剛整理到一半,王媽忽然走了進來,她掃了一眼床上的包裹,對她說道:“你去了宿府之後,要好生服侍宿将軍,無論以後有沒有得到他的寵愛,你都要記住,你是胡府的人。”
“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沈蘊靈神情平靜地道了聲:“諾。”
敲打完,王媽便離去了,沈蘊靈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與她相處這麼多時日,她對她也沒有最初的驚慌了,能夠平靜相待。
沈蘊靈借收拾東西的由頭躲在房間裡,不想去宴席上,不過一會兒,小桃便給她送來了一盞茶,沒好氣地對她說:“王媽讓你把這杯茶喝下,她讓我跟你說好好待在宿府裡,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我……知道了。”沈蘊靈說,她還在收拾着東西,不理小桃。
小桃看着她的背影就她股火氣,她啪地拍了一下桌子,不耐煩道:“趕緊喝完,好回去和王媽交差,還沒進宿府呢,就開始擺臉了,真是賤蹄子。”
最後一句她說的小聲,沈蘊靈沒聽清,她轉過身看了眼杯中茶,舉杯一飲而盡了,她将杯子放下,說:“可以了嗎?”
沈蘊靈不想給小桃什麼好臉色,輕柔的聲調帶了幾分冷淡,喝完又轉身不理她了,小桃氣得臉色發青,拿着茶杯奪門而出。
前院歌舞依舊,起伏不絕,酒過三巡,胡大人臉上浮上紅暈,眼神迷離,大笑不絕,衆人一看便知他喝醉了。
玄羽在一旁低聲對宿韫道:“大人,都準備好了。”
宿韫點頭,玄羽随即下去了,胡大公子見狀,喚來身旁的一名小斯,低聲吩咐了什麼。
在離開宴席後,玄羽就察覺身後有人在跟蹤他,他沒有回頭去看,隻一味往前走,走出一段路後,他清晰地聽見身後人的拔劍聲。
随即,一把尖刀便朝他身後刺了過來,玄羽一個側身躲過,同時也拔出了手中的劍,這兩人尚且不是他身對手,沒幾招,他就把人解決。
他冷眼看着地上的屍體,收回劍離去。
宴席上,宿韫還與胡大人及胡大公子喝着酒,其餘人早已喝大,自玄羽離開後,一雙雙眼睛都緊盯着他不放。
在場赴宴的人,除他以後,都是胡大人的人,宿韫眼眸未擡,沉默地喝着手中的酒,一杯酒下肚後,胡大公子忽然起身道:“在下近日新學一套劍法,此時正好拿出來給宿将軍舞劍助興,若有不對的地方,還請将軍多多指教。”
聽到舞劍,其餘人皆屏氣凝神看向了宿韫,宿韫舉杯的手一停,漆黑的瞳仁靜靜盯着杯中的酒,淡聲笑道:“好啊。”
話落,胡大公子拿起侍女取來的劍,走到堂屋中央,拱手對着胡大人及宿韫一鞠躬。
胡大公子長相清秀,一表人才,在城中也是人人贊歎的存在,他執着劍,舞劍之姿勢如破竹,淩利狠毒,不像舞劍,倒更像是要取誰的命。
下一刻,屋裡突然響起“叮”的一聲,酒杯與劍身相撞發出一陣清脆聲響,劍身在逼近宿韫脖頸時,他手中力道一發,将酒杯擲出,砸在劍身上,他内力之深厚,砸得胡大公子的手腕連帶着一震。
宿韫正欲取擱置在身邊的劍,忽然一陣頭暈目眩之感傳來,他身形頓時一個不穩,右手撐在桌面上,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酒。
酒中有毒。
胡大公子見藥效起作用了,冷聲下命令:“殺了他,他今日不能活着走出胡府。”
其餘人聽令,紛紛拔出了随身的劍與刀,如雨般朝着宿韫刺去。
就在不久前,他們收到消息說,宿韫已經取得了他們與朝廷中人勾結的證據,嶺南與京都往來需一個月多,他們現在才收到消息,說明宿韫已經在一個月多前就找到了證據,并呈給了聖上。
聖上收到刺史的彈劾奏章與證據震怒,滿門抄斬聖旨不日便下來,胡府勢要滅門,為了保護胡府子孫,胡大人與上面的人做交易,隻要殺了宿韫,剩下的交給他們。
今日在場的人都是賬本上寫有名字的,反正都要死,不如拉宿韫陪葬。
在藥效的作用下,宿韫的速度與武力比平常少了一半,勉強和他們打了個平手,他邊防邊退,出了堂屋,而堂屋也被安排大批的刺客,今日勢要置他于死地。
多對一,他一點勝算也沒有,隻能選擇撤退,然而這些刺客如潮水般退了又來,源源不斷,宿韫腰側被劃了一劍,傷口不深不淺,正潺潺往外冒着血。
宿韫收劍,往後院退去,他輕功了得,輕易追不上他,胡大公子擰眉看着去了後院的人,冷聲道了句,“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