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嫂子費心。”周謹言笑着道謝,不得不說,自從翠蘭嫂子來了家裡,他們一家三口的嘴真是過上好日子了。
“自家人說什麼外道話,你們有事兒忙去吧,我來弄。”翠蘭拿着盆舀了熱水抓了草木灰就開洗了。
“行,那就交給嫂子了。”周謹言說到這裡想了想,“嫂子若是有空可否幫我做些點心,午後去城裡帶走?”
“行,正好熱鍋熱竈方便得很。”翠蘭嫂子一口答應,周謹言這才牽着君柒去了後院的地窖。
巴掌大的石輪中間鑲嵌着木棍,在契合的石質槽子裡一來一回地碾碎藥材,周謹言沒有吊君柒的胃口,直接從頭開始講:“之前我們不是說到過,上頭會來查?”
君柒愣了愣,剛剛翻到的用紅線固定的人參也在這個瞬間沒有了吸引力:“什麼意思?他們……明舅舅他們就是上頭的人?”
“嗯。”周謹言從秀才在寰延知府面前觸柱而亡狀告鄉試舞弊開始,講到京都遣人以巡視觀政的名義讓一群小年輕來暗訪,然後在徹查科舉舞弊之中發現異常,猜測此處有人發現金礦瞞報并且私自開采。
有了這個猜測之後明季等人以行錯航道為由來到嘉城,以開河吸引整個嘉城及四周的目光渾水摸魚,又以打獵為由探入北山,後面被婆婆周元娘所救。
這次前去也是因為周河馬上通航,要摸清礦山内部情況,同時也要攔截下已經開采提煉出來的金子流出去。
所以這次他們去北山就是為了制造意外,讓礦山和小碼頭因為山崩暫時關閉,這樣軍隊來了才能捉個正着。
“那,那些賊人不會發現嗎?”君柒沒想到事情居然這麼大。
科舉舞弊就已經夠得上抄家了,現在居然還有私開金礦,這完全是九族消消樂的節奏。
“發不發現其實無所謂,反正軍隊來了一個也跑不掉,就怕……”說實話周謹言還是有些擔心的,見君柒也跟着擔憂,立刻揚起笑容,“應該問題不大,就這十來日的功夫了,這麼短的時間應該不會懷疑到鴻遠镖局身上。”
鴻遠镖局要盯着别讓人跑了,但同時也不能被發現,因為萬一對方魚死網破,那這幫子小年輕的性命就危險了。
甚至老君村都可能遭到報複。
“希望軍隊快些來,等他們都落網了,就安心了。”君柒知道有膽子幹這種事情的人,絕對是心狠手辣之輩,萬一有了機會報複,那是很可怕的。
“确實。”周謹言點頭,思慮了一番決定午後去送藥的時候還是提個醒,雖然對面不一定能猜到,但若是對方亂咬呢?還是要警惕的。
然而事實上比周謹言想的要糟糕很多。
賊人那邊确實沒有那麼聰明猜到是誰動了礦山,隻是察覺到這山崩似乎有些人為的痕迹。
但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巧合。
這看守礦山的千衛牛成志,他本是一個光頭大兵,家境普通,後來被京都袁家看重培養,還将女兒嫁與他,不是什麼族中偏支女兒,而是袁家如今的家主望春伯的嫡次女,也是嘉城縣令袁明義的同胞姐姐。
這好女婿在周河畔的衛所當一個千戶,駐守此地看護河道已經有十多年了,一直幫袁家悄悄地挖礦煉金。
這麼多年他背後有袁家的全力支持,頂頭上司西南軍事的二把手衛指揮使又是大舅子的嶽父,就連最上頭的都指揮使都和袁家交好,所以他雖然在這貧窮的地方一幹十幾年,幹的還是誅九族的買賣,但心裡其實一直很樂意很安穩。
隻是他沒有想到他的小舅子膽子肥得很,袁家怕袁明義惹事送到了自己的勢力範圍,但他還能給袁家挖個天坑出來。
誰能想到袁明義他膽敢染指科舉?最起碼牛成志是想不到小舅子這麼能作死的,更想不到小舅子引來了京都刑部和大理寺的聯合暗查,也不知道這些小年輕刨根究底,生生把本不相幹的他給挖了出來。
所以礦山山崩的事情他有疑慮但卻沒有很多擔憂,但是等到去京都送貨回轉的手下這樣那樣跟他一說,他驚了。
手下的這個小頭目,原來是鴻遠镖局的镖師,在職期間因為喝酒好賭幾次誤事就被趕出了镖局,後來才混到了牛成志手下。
想他一個普通水手在職期間都不允許喝酒賭博,更别說那些領航的人了。
而且鴻遠镖局那種大船一艘上會有兩個領航,就算一個喝醉了,難不成另外一個也喝醉了?
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于是覺得不對的手下,回來後第一時間就報告給了牛成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