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成志的驚怒可想而知,但是鴻遠镖局畢竟不是軟柿子,他也不能光憑手下的一面之詞去跟鴻遠镖局的三當家,在江湖中名震南北的明爺碰一碰,萬一跟人家完全沒關系,他們動手不但會暴露自己還會招來鴻遠镖局的瘋狂報複。
于是牛成志親自跑了一趟嘉城縣衙,詢問小舅子袁明義這個縣令,鴻遠镖局一行人從來到這裡之後可有異常。
正在享用明季等人送來野物的袁明義,被自家姐夫問的滿臉茫然,還是心中稍稍有城府的兒子袁祿替他作答的,牛成志暗罵小舅子不争氣,又讓袁祿這個侄兒再做調查。
經過幾番詢問,牛成志糾結了。
你要說沒問題吧,那真是巧合過多,你要說有問題吧,這些巧合也都是合情合理的,每一個都經得起推敲,甚至這一行人毫不遮掩行蹤,要追查也很容易。
而且打獵的獵物也是大堆大堆帶回來,據說迷路了還被村裡的一個婦人給帶出了山,還受了傷留宿在村民家裡。
這兩日更是已經在收拾行李了,隻等留在老君村養傷的幾人能挪動就打道回府了。
牛成志想到之前礦山上他的手下和來偷襲的人發生過幾次沖突,雖然當時天暗沒看清楚人,但是大概傷了多少人他還是知道的。
這要說兩次進山都是他這邊礦山出事的時間,那是有些巧合,但是打聽下來,這群人受的傷根本對不上啊。
獵物還可以造假,但是受傷怎麼造假?
鴻遠镖局就這麼些人,除了養傷的兩三個人一個個都活蹦亂跳的,他親眼所見還打了招呼,做不得假。
他的手下可是說了,裡頭兩個領頭的都是重傷,别說能不能有命逃出北山,便是真的逃出去了也是非死即殘。
牛成志不放心還問了去老君村看傷的大夫,也說是摔傷的,最嚴重的那一個是大腿被頂了個窟窿血流得多了點,養一養就能恢複健康,不算大事。
實在沒法說服自己去找鴻遠镖局的晦氣,牛成志思前想後,最後隻能派人去大舅子的嶽家衛指揮使處去問一問,這西南一片地方的各處衛所是否有什麼異動。
兩天後衛指揮使那邊送來消息,西南這一片一切正常,各衛所都沒有異動,要說真有什麼事情有些異樣,那就是頂頭的都指揮使半個月前病重卧床閉門謝客了。
衛指揮使也詢問過同僚,據說有人隔着屏風見過都指揮使,确實是着了風寒咳得厲害,公文都是大公子讀給都指揮使聽,後面也是大公子代筆用印的。
牛成志正琢磨都指揮使是不是病的有些巧合,該不會是裝的,但想到都指揮使和袁家本身就有交情,即便有什麼也不該一絲風聲不漏,所以拿不定主意要親自去談一談。
結果不等他下決定,隔天他們家和小舅子家就收到了都指揮使夫人送來的年禮,禮物一如既往的豐厚,送禮的下人一如往常的親近,都指揮使的小公子随隊而來也對他們頗為親近,和他兒子玩得也很好,還在嘉城看了新開的河逗留了兩日才離開。
一切是那麼的正常,盡管牛成志心下還有些不安,但也慢慢平靜下來,讓自己不要這麼草木皆兵,現在的首要目的還是要調查一下,到底是那個王八蛋膽大包天敢來大礦山的注意。
而收到都指揮使兒子密信的明季和肖玉書,則松口氣,總算是要到了。
第二日明季和肖玉書留了人在客棧,自己前往老君村,說是接傷員,實際是去周家拿藥,順道置辦些年禮給村子裡送一送。
畢竟對外還有周家娘子領他們出山的恩情,他們私下裡給的銀子不好說,送送年禮就在情理之中了。
好吧,其實就是在客棧裡吃得不好,他們想去周家蹭個飯。
而在嘉城和老君村百裡之外,西南軍政司中心之一的提刑按察使司正熱鬧非凡。
快過年了,西南一衆監察禦史全都過來報道了,互相之間寒暄飲宴,順帶問問各自地界有什麼新鮮事情,然後就聽靠近高山城明珠湖那邊的一位禦史抱怨快過年了,匪患卻愈發嚴重了,下頭兩個千衛聯合剿匪,他跟着跑了幾趟,累得半死。
那禦史一聽,這鬧匪患的地方和他那塊兒有些近啊,而且都出動兩個千衛了,那匪患看來很嚴重了,得給袁家那女婿提個醒,别手裡的私貨被人截了,到時鬧也不是,不鬧也不是。
禦史收了袁家的孝敬,隻當袁家是想做些走私的生意,壓根不知道袁家膽大包天幹的是作死的勾當。
牛成志接到信後一看,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了,懸着心終于死了,二話不說直奔衛指揮使府上。
都指揮使府上是連夜探的,兩方私兵是一早整合的,掩埋礦山和截殺欽差的計劃是當天晚上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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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村
明季和肖玉書不但人來了,還帶了他們打的獵物,還有城裡采買的好酒好菜,一部分送到老君家犒勞三位傷員,一半送到周家,順帶自己也住了進去。
因傷并不能喝酒的三人:……氣笑了!
周家這邊請了村長過來,還把明季和肖玉書帶來的兩頭豬分給了族裡,正好快過年了,而今年君氏一族有了三個秀才,免稅的族田擴大了,收益更好了,村裡準備的年貨就足了。
如今再加上這兩頭大肥豬,村子裡每一戶都能分上不少,想必大家都能過一個肥年了,雖然還沒有拿到肉,但是知道消息的無不歡快,眼看着離過年沒多久了,心裡都暗暗期待起來。
明季和肖玉書來的也是湊巧,第二日就是君柒十五周歲的生日,作為成婚後的第一個生日,周謹言當然是很用心,特意将老君家的人也請來,反倒是君柒對于生日并不怎麼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