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早年三癞子仗着一把子力氣在村裡欺男霸女,沒少欺負人,村裡出面狠狠教訓了之後,君勾子和錢婆子兩口子又哭又鬧,最後村裡為了安甯一家出了幾文錢湊了彩禮給三癞子娶了個媳婦兒。
好人家的姑娘自然不能想,隻能找窮的賣孩子跟賣牲口一樣的山裡村子,後面翠蘭嬸子就嫁了過來,家裡家外一把抓。
一開始三癞子一家對翠蘭不算好但也不算差,畢竟是好不容易娶回來的媳婦,會幹活還能傳宗接代,要是折騰沒了,誰再給錢娶第二個?
這種勉強能活的處境在翠蘭嬸子連生了兩個女兒後急轉直下,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三癞子在城裡結交了一個兄弟,被帶着一起到了一個蛇頭手裡,找到了一個閑漢的活計……各家店鋪按日結算的編外臨時工,幹一些像是傳話送東西跑腿這類的活。
俗話說得好,上岸第一劍先斬枕邊人!
三癞子找到活計能賺錢了,那麼深山出身還隻能生賠錢貨的翠蘭就隻能被舍棄了。
所以現在不是翠蘭嬸子怎麼做能活下去,而是君勾子一家就是打她,最好打個半死不活讓她自己熬不過死了,這樣三癞子就能娶個出身更好能生兒子的姑娘做新媳婦了。
其實這事兒村子裡很多人都是門兒清,族裡也不是不管,但是畢竟不可能時時刻刻盯着人家,再說大家也不富裕,不可能餓着自己一家子接濟翠蘭母女三個。
所以現在就看翠蘭母女三個能活到什麼時候了,但大數人是不看好的,都覺得這母女三個是挺不過這個冬天了。
一個月前這母女三人被三癞子一家趕出門了,現在住在村尾的一個廢棄的爛草棚子裡,翠蘭嬸子身上還有傷,草兒姐妹倆一個六歲一個還不到一歲,現在還能靠着村裡人接濟和外頭的野菜充饑,等到了寒冬臘月就難過了。
老君家和村長一家條件最好,也是這母女三個接濟的大頭,至于其他人家多是有心無力。
“怎麼幫?”翠蘭母女三人的事情最難辦的不是讓她們活下去,而是三癞子一家雖然把她們趕了出去,但卻依然掌握着她們的生殺大權。
像是老君家和村長家的孩子們幫她們母女三一起修草棚子,還時不時送過去野菜紅薯這樣的吃食。但是三癞子一家子會過來搶會過來砸,不單是大家送的還有她們自己找的食物也會被搶,以至于草棚子如今還破破爛爛,送過去的吃食也都是讓她們母女三個當場吃完不能有剩,否則全都便宜了三癞子一家。
上去理論,三癞子一家就說做小輩做媳婦的應該孝敬老人,再說别的,就說誰家現在吃飽穿暖了?這不是活的好好的,既沒餓死也沒有凍死嘛!
更别說三癞子一家還會上别人家污蔑亂罵,為什麼最後隻剩下老君家和村長家還在接濟這母女三個,其他人都有心無力?還不是怕了這三癞子一家。
這種情況下,君柒怎麼幫?
“老三别為難小七,我們還能怎麼幫?”君倪也很無奈,他們老君家女孩子多年歲相近,小的已經沒有了,所以不可避免的會留下一些過于破爛的女孩衣物,都是自己修改和送親戚多下來的,但是再破爛對于什麼都沒有的翠蘭母女三都是好東西。
他們可憐這母女三送了過去,翠蘭嬸子也是千恩萬謝,但是轉頭就能被錢婆子搶回去送給自己娘家,或者幹脆自己撕了做布頭,就問惡不惡心?
翠蘭嬸子守不住,别人也沒那個立場管,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是啊,隻要她們一天是三癞子家的人,那麼别人就不好幫,不然到底是幫誰?”君瑠抿着嘴點頭,臉上也是無奈得很。
翠蘭母女三算是目前老君村最慘的了,偏偏還讓别人不好伸手幫。
“唉——”六姐妹都忍不住歎氣。
“不好了!”君仲泰是老君家,君柒這一輩最小的,今年七歲,那還沒有變聲的小嗓子拉出的高音絕對算得上驚悚,别說堂姐妹六個呼啦啦湧出了君柒的房間,就是在後院的二伯母張氏和四叔母方氏也都快步沖了出來,一疊聲地問:“咋了咋了?出啥事兒?”
别的事不怕,如今也沒誰敢欺負老君家,就怕幾個孩子淘氣搞事情。
“我和九哥跟着五嫂給草兒家送菜餅子,過去就看到三癞子打人,小花兒被扔在地上頭上都是血,翠蘭嬸子被打的都起不來了!”君仲泰年紀雖小但人機靈,說話口齒清晰,利索的交代了自己看到的,“五嫂和村長爺家的秀嫂子正攔着呢,九哥去村長爺家喊人去了!”
“哎喲!造孽呀!”二伯娘立刻跳起來,“小婉這傻閨女,她能攔得住個什麼?小圓快幫伯娘去地裡叫你五哥回來。”
“快快。”四叔母二話不說催促小兒子去地裡喊人,看着二嫂子已經跑出了家門,轉頭去廚房拿了把菜刀也跟了出門。
院子裡堂姐們六個面面相觑,君柒率先回房拎起撐門棍就往村尾跑,其他五個一看也不愣着了,紛紛找些趁手的棍子掃帚啥的拿了根上,走在最後的君倪還不忘關上大門挂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