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六月很快就過去了,七月雖然依舊會汗流浃背,但是比六月那種無處可逃的情況好了很多,最起碼早晚是真的開始涼快了。
君柒坐在廊檐下整理明日要送到城裡的繡品,身邊是二堂姐君倪和五堂姐君梧,因為這次還有堂姐妹幾個做的頭花,所以整理分類的時候費了不少時間。
兩個堂姐分類數數然後記錄,配合的也得當,君柒整理的更多的是自己繡的東西,順帶還要做最後一波确認,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有疏漏,如果有也好及時補上疏漏。
“小七這個是什麼時候繡的?”一條正紅色的喜字鴛鴦蓋頭吸引了姐妹倆的目光,“這個顔色好鮮亮,這花邊也好看。”
君柒的這個紅蓋頭上的紋樣不是五顔六色的,而是用的金線,看着沒有那麼熱鬧,但是金子誰不愛,看一眼就覺得富貴逼人,偏偏又因為沒有花裡胡哨的其他顔色所以顯得格外低調有檔次。
還有這個邊也不是傳統的四角墜流蘇福結樣式,而是用金線繡的蓮蓬紋樣做的花邊,蓮子的部分還是镂空的,用金線勾了一個個吉字,蓮蓬上九個下九個,交錯排列,象征長長久久,多子多福。
“沒有那麼熱鬧,但是好貴氣啊!”君梧小心翼翼用手指虛虛點了點那些金線,又隔着包布墊了墊,“好重。”
“真金,哪裡有不重的?”這金線可不是染色的,而是真的純金一點點拉成的,光領這條紅蓋頭的金絲她就花了整整五兩銀子,加上報名和紅綢的錢足足十兩銀子,可以說大半積蓄都拿出來了。
說起這個蓋頭來頭也不小,是省城富商給自己的女兒下的單子,從繡莊老闆那裡聽說,這位富商的女兒長得那叫一個天姿國色,富商自己也是腰纏萬貫,族裡還有人在京城做官。
這位富商千金就是通過族中叔伯的牽線搭橋,在京都那邊搭上了一門貴親,家裡有爵位的那種。
這可不得了,富商那叫一個高興,對女兒那是一個有求必應,于是在女兒嫌棄現在的婚服都是千篇一律沒有新意的時候,富商大手一揮,狂撒千金召集全省繡房,大家群策群力,定要給女兒拿出一件滿意的婚服。
衆繡房一聽,這個可以有,要是成了不但能得到富商的親眼還能在整個省城打響名号,往後說到繡房,第一個想到的絕對是這次的獲勝者。
在往遠處想一想,富商家的小姐是要嫁到京都的,到時候穿着他們繡房的婚服十裡紅妝嫁過去,豈不是顯擺到了京都?!
激動的繡房們積極籌備,繡娘們也是磨針霍霍,因為隻要富商女兒看上了自己的手藝,繡娘不但可以接到富商女兒全套的婚服定制大單,還可以得到額外的五百兩巨額的獎勵。
換誰誰不迷糊?
君柒從繡房老闆那裡聽說了這事後,立刻就決定加入這場刺繡界的盛世。
就算她最後不能得獎,到時候見識一下同行們的精湛技藝也是很不錯的。
君柒也知道自己光拼技藝是肯定拼不過省城裡那些繡娘的,所以她就隻能走自己擅長的,以新奇取勝。
這個時代的婚服雖然也基本都是紅色的,但是其他顔色也不少,講究一個花團錦簇,大紅大綠,熱鬧非凡,一身婚服就要把所有的吉祥如意都給繡上去才好。
這種婚服不但要求技藝精湛還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來完成,一套婚服從上到下花個一兩年是很正常的。
野路子君柒:婉拒了哈。
所以君柒根據富商的身份給量身打造了一個低調奢華版本,炫富,但又簡潔。
至于對方能不能看重,君柒其實并不在意,對她來說這次一衆繡房舉行的比拼就隻是一個平台,而她需要這樣一個被更多人看見的平台。
畢竟人的觀念和審美的轉變并不容易,她隻是想發展一些能接受自己風格的客戶而已。
“哇。”君梧連包布都不敢摸了,完整的銀子她都沒有摸過,更别說金子了。
“真好看。”君倪從頭到尾都很矜持,但是也難掩眼中的羨慕。
很正常,哪個待嫁女兒,不希望自己能有一條這樣富貴逼人的紅蓋頭呢?
“……等二姐出嫁我給二姐繡一條吧,不過可能會簡單一些。”君柒想着姐姐們出嫁,她到時候就用紅蓋頭添妝似乎也不錯,隻是不可能和這條一樣,不然很可能姐姐們嫁完她也破産了。
“小七真的嗎?”君倪一臉驚喜,一把抓住君柒的手,“簡單點好,簡單點好。”
“小七我也要。”君梧立刻跟上,君柒很快被兩個姐姐晃成不倒翁。
“有,都有,姐姐們都有。”君柒立刻答應。
“小七你也太好了,我去告訴其他人!”君梧立刻就起身把好消息告訴姐妹們,很快姐姐們就叽叽喳喳過來了。
“姐姐們,每條喜帕我都用一兩銀的金線,若是哪位姐姐嫌少的,可以自己買金線續上,喜歡什麼圖案也可以提前告訴我,我有空就先給你們繡起來。”一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作為堂姐妹,作為三房唯一的活人,這個禮的輕重正合适。
“小七大氣!”
“小七,姐姐領你的情了。”
君柒被五個姐姐團團圍住,誇了又誇,然後就聽隔壁傳來一聲嗤笑,君儀施施然走了過來,手指撚起金線繡的紅蓋頭搖了搖:“張員外的女兒馬上要進宮當娘娘了,我勸小七還是别費心思了。”
“大姐姐小心着點,東西金貴,要是勾了絲,大伯和大伯母又要破費了。”君倪拍開君儀的手,君瑠眼疾手快拿起包布兜住落下的紅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