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帝頭疼的毛病又犯了,叫了太醫來為他診治,祁帝不願意,蘇遙公公無奈隻能去京北吉慶大街的杏林醫館找來周大夫。
心病難解,周大夫開了兩劑安神藥就出宮了。
蘇遙公公送周大夫到宮門口,才敢開口問周大夫:“陛下究竟是何病症?”
“心症。”周大夫不瞞蘇遙公公,“陛下脈象平穩,無病症之兆。心病也會引起頭疼心悸,公公可知陛下是否有難言之隐的心疾?”
周大夫一說蘇遙公公便就明了。他微微笑說:“陛下許是頭疼當今議儲之事。”
送别周大夫,蘇遙公公揮了揮拂塵,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大祁二十六年,付決與謝修行同批參加殿試時,蘇遙公公多年後第一次見到付決,看一眼就知道付決是他當年送去道觀的大皇子。他眉宇的清冷之氣與舊主娘娘如出一轍,容顔也有七分相像。
罷了。到了現今的節骨眼上,被砍頭也認了!
蘇遙公公決心向陛下和皇後娘娘坦白當年的事。
“蘇遙你說甚?!再說一遍!”
天子龍顔大怒,拍案瞪目。
蘇遙公公自知死罪難逃,跪地認錯時的心态比二十年來穩了太多,深埋心裡的疙瘩束縛了二十年,他明白罪孽深重,而今到了該贖罪的時刻了。
“陛下,恕奴才死罪。當年奴才沒忍心把大皇子捂死,偷偷喂了啞藥送去了魚州北星山道觀為陛下和大祁祈福。”
祁帝撫須大笑,摟着付清瑤溫柔地說道:“天不絕我大祁,皇後,咱們的兒子還活着!”
付清瑤雙眼失神,分不清是喜是憂。
祁帝隻當他高興地不知所措,心疼地把她擁護得更緊。
可是,命人處死皇子的是他,如今,慶幸皇子在世的是他。
帝王心,海底針。
“蘇遙朕命你找出大皇子,找不到提頭來見朕!”
蘇遙公公一聽祁帝的話語中沒有怪罪之意,連忙磕頭謝恩。
付清瑤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連笑容都不曾表露。
聽到千兒還活着的那刻,付清瑤内心是開心的。
可她一想起隻見過一面的千兒,便會同時想起死去的沈郎。
悲喜交加,思緒複雜。
得了皇令,蘇遙即刻出宮去往謝府喝茶。
謝修行招待蘇遙公公坐正堂主位的太師椅上,身後的松柏石山峰棱峭峻,兩座昆石空靈剔透,形如俠客舞劍,渾天而成。
蘇遙公公端着茶托,抿茶之際眼神瞟向謝修行身側的付決。
兩眼,謝修行便明了蘇遙公公的來意。
不為他,是為付決。
付決性情寡淡,不常與人打交道。蘇遙公公專程跑一趟謝府,意在何處?
謝修行拿不定方向。
“付侍衛一表人才,文采飛揚,能文能武。”蘇遙公公尤記起當年大殿之上,他是何等的風姿卓越,頗得陛下賞識,奈何秉性孤傲清冷,竟主動向陛下請願放棄入朝為官的機遇。
可惜呀!
不然亦是大祁的能臣。
付決有話直說,從不留情面,對陛下貼身太監蘇遙公公亦是如此,他雙手抱臂,懷裡豎着一把銅劍,語氣和劍一樣冰冷:“蘇公公來此,不會就為了誇耀我一句?”
“自然不是。”蘇遙公公笑笑,付決一開口,他便知道大祁的江山保住了。
他緩緩放下茶盞,提起一物。
“不知付大人幼時可随聲佩有金玉環一物?”
“!”
付決震驚地放下雙手,與謝修行相觑。
莫非蘇遙公公知道他父母的來曆?
“金玉環是當今皇後娘娘的貼身飾物。”
簡單的兩句話讓付決腦中一陣嗡鳴。
謝修行也愣了神。
原來,付決要找的親人此刻便在皇宮?
謝修行一下猜想到了因廢後而起的謠言,太史局故意編造的謊言,騙得了陛下和皇後娘娘,更險些害了付決命喪黃泉!
故!他是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