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把銀兩收進衣袖。
“将繳獲的軍資送往京城呈給陛下。”
“軍資?可有文書?”
蕭蕪把節帥事先準備的文書給官爺過目。
合上文書,值守的士兵笑說:“山匪猖獗。”
付決會意,旋即把事先準備的一箱紅茶團搬到士兵面前。
谄媚奉承道:“孝敬官爺。”
西軍中營牢房。
三日未進食的細作整個人瘦了大圈。
烤爐上架着一隻肥碩的整羊,謝修行揮着蒲扇,炙烤羊肉的煙霧撲向細作,饞得他直咽口水。
謝修行手持一柄短刀切下塊羊腿肉,酥脆外皮下鮮嫩透粉的羊肉飄着白煙。
細作望着謝修行手裡的羊肉,不停地舔唇,仿佛美味的羊肉在他的嘴裡。
“想吃嗎?”
被餓了三日的細作連連點頭,雙眼迷醉,難以抵擋誘惑。
“告訴我派你混入軍營的目的,我就放你走。”
“當真?”
“當真。”
細作嗤笑一聲,不以為意。
“我是恒豐國的子民。不會叛國。”
“你想活着。”
“活着受盡你們的屈辱嗎?不如死了幹淨。”
“不說可以。”謝修行将一壺好酒灌進細作喉中。
恰如久旱逢甘霖,細作幾口作飲把一壺酒喝得一滴不剩。
“好酒!好酒啊!”
細作啧啧稱贊,接着謝修行又将羊肉塞進細作的嘴裡。
細作大口嚼肉,嘴角沾了油光。
“死前吃酒喝肉,上路也安心。”
“在你面前有兩條路。一條生路,一條升路。”
“你什麼意思?”
謝修行眼裡失了犀利,沒有以往閻羅相的狠厲,反倒嘴角帶笑,好聲好氣的同細作談判。
“既然撬不開你的嘴,留着也沒用。不如放你一馬。”
“會這麼好心?”
細作半信半疑,他才不信敵國的官員會放過一個俘虜。
“聽說過祁朝的黥刑嗎?刺破罪犯的臉頰刻字再塗上墨汁,待傷疤好卻,烙印會永遠留存你臉上,直到死也會跟随你進入棺材。”
“當你的首領看到你為了他們所受的屈辱是否能替你做主?”
“當恒豐的百姓看到你臉上有我大祁的國号作何感想?”
“當你的親人每日想起敵人對你的折磨又有多痛心?”
“即便如此,你仍然選擇回去嗎?”
細作流下一行熱淚,他的故鄉是回不去了......
他疑心重的首領會殺了他。
被俘虜的那刻,他就已經回不去故國了。
“另一條升路是什麼?”
“升官。我會奏明陛下封你為天山大使臣,掌祁恒兩國友好外交的重任,俸祿七百旦。”
“不殺我?還有給我官做?”
“嗬嗬——”細作荒唐地笑出聲來,“祁人狡詐,官勝三分。果不其然。”
細作打量謝修行,年紀輕輕身披紫服,小白臉的皮囊下藏着一顆滿是窟窿眼的心,鳳眼明裡帶笑暗裡藏刀,心計頗為深沉。
謝修行掀袍坐回太師椅上,大力扇蒲扇,勢必将所有的熱煙都扇到細作臉上。
此人狐狸相。不動酷刑,還用澤漆麻緩解他皮肉之苦,好酒好肉地就這麼完成了計謀。
“要不是我餓了三天,就你這烤全羊的本事,送我嘴邊,我都得吐出來。”
“來人!給大使臣松綁!”謝修行勾起唇角,雙手浸在銅盆裡洗去油污,絹帕擦拭水珠。
節帥候在牢外見謝修行從容地走來,上前詢問他是否辦妥。
謝修行點頭示意季節帥。
“此法可行嗎?”
“回去必死無疑,恒豐國的将領看他能在敵人的魔爪下毫發無傷的回來,不生疑被策反?”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就是此般脆弱。經不得考驗。”
“更何況關系兩國生死存亡。”
季騁送了喜帖給謝修行,護送他離開軍營,“西軍要地,留個細作在身邊,本帥始終不放心。”
謝修行眼神陰鸷,笑容陰森可怖:“節帥不如尋處寶地豢養。待到用時,再牽出來宰殺。”
節帥啧啧稱贊:“謝卿此計甚妙!”
回到天山廂房已是月如鈎的景象。
不知木木現下如何了?
算算日子該到京城了。
不然。
天降大雪,雪厚五尺,城門被封,蕭蕪和付決一行人被困在建州了。
蕭蕪急得焦頭爛額,在客棧裡來回踱步,坐立難安。
每過一個時辰都要去樓下問老闆娘城門開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