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勖走上前,握住白念棠的手。
從卓瑪拉山口到塔爾欽是逐漸下山的路段,江勖往前走了一步,明明比他高半個頭,卻站在海拔更低的位置,需要仰着頭看向白念棠。
白念棠俯視江勖的眼睛,那墨色的瞳孔在周日亮起的光線下收縮了少許,微微震顫着。
“我之前告訴過你,我也是有所求的——”江勖直視白念棠的雙眼,他的呼吸噴灑出熾熱的白氣,一字一句,清楚确切,铿锵有力,像是要鑿到那石壁上,“我所求的,就是你永遠平安、快樂、健康、幸福。”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聲音輕了下來:“但是我所求最深的,是你愛我。”
“我希望你至死不渝地愛我,我希望你的眼睛隻看見我,我希望在這個世界上——你最喜歡我。”
在璀璨星河的映照下,江勖單膝跪地,他從身後掏出一個紅絲絨小方盒,一打開,赫然是一枚小拇指大小的豔彩藍鑽戒指。
水滴型的鑽身光淨無瑕,恍若江勖從天上抓下來一顆最亮最閃的星星,捧到他的面前。
“你之前問我知不知道婚姻意味着什麼,在一年半的戒斷期裡,我想了很久。”
江勖牽起白念棠的左手,那隻手很漂亮,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指腹和中指一側有細微的薄繭,無名指指根點綴了一顆朱紅的痣。
“你說婚姻是犧牲,犧牲彼此的自由,從此合二為一。”江勖勾起嘴角,墨色的眼亮得驚人,“但是我發現,我隻有在你身邊,才能感受到自由。”
白念棠可以包容他的一切——他的幼稚、他的不甘、他的欲望、他的愛恨。
隻有在白念棠面前,他才可以不用僞裝,可以卸下心防,把最不堪、最軟弱的一面,傾瀉出來。
“我已經痊愈了——你可以相信,我對你的感情,并不是出于信息素成瘾綜合症。”江勖在白念棠光潔冰涼的手背上落下一吻,虔誠如信徒親吻神明,“白念棠,你願意和我共度餘生,成為我人生的另一半嗎?”
白念棠的眼眶慢慢紅了,他鼻翼翕動,眼裡蒙上一層水光,到底是自尊心大過天的性格,他怕自己的聲音哽咽得太明顯,那會讓他很尴尬。
他點了點頭,這是他能做出的最快的回應。
閃爍的鑽戒被推上無名指根,遮住了朱紅的小痣。
“我愛你,”江勖把愛人抱入懷中,熱淚劃過眼角,“從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了。”
從來沒有所謂的替身。
他所愛的,從來都隻是白念棠、隻有白念棠。
回應他的,是一個極輕柔的吻。
銀河之下,雪原之上,在最靠近天空的地方,也最靠近神明。
在所有誤會和錯過之後,彼此相愛的人,一定會再度重逢。
靈魂緊緊相擁,愛意同諧共振。
死亡不是人生奔襲的終點,而是愛意抵達的彼岸。
至死不渝、縱死不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