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臉色煞白。
他做錯了事——他本來是想揭發白念棠的,誰知道瞎貓撞上死耗子,費盡心機的不是白念棠,而是宋柯的小兒子江勖!
這和當衆扒江家人的褲子有什麼區别!
他這魯莽的舉動,毫無疑問,同時把江甯和宋柯都得罪了。
他急忙站起來,尋了個由頭,跑路走人。
經此一遭,他以後再來江家,就難如登天了。
宋柯帶着白念棠來到了江勖的卧室,拉開江勖的書櫃,從夾層裡拿出一分合同,遞給白念棠。
“不想看看麼?”宋柯笑了笑,眼角的細微宛如是擺動的魚尾。
見白念棠還是沒有翻開那合同,宋柯緩緩開口:“這是股權轉讓協議書。”
“在兩年前,他買下了你家公司将近五個億的股票,他打算在你們結婚前,把這些股票,和中昀的部分股票,一共十五億,一起轉讓給你。”宋柯無奈地笑了,“如果說是聘禮就算了,但是他說這送給你的婚前财産,聘禮要另算。”
“為什麼?”白念棠艱澀地問。
“他說你不是白家親生的孩子,擔心你在公司受氣,所以他要給你股份,讓你在公司更有底氣。”宋柯的指尖撫摸過那合同的邊緣,她低聲說:“他是真的很喜歡你。喜歡得……超出了我的想象。”
“江勖是很好養活的小孩,小時候不管是什麼奶粉,他都能喝,不需要很精心地照顧,他的身體也很好。他從不挑吃穿,不矯情,我從沒見過他對什麼東西這麼執着,直到你出現。”
宋柯坐下了,怅然若失道,“他這麼喜歡你,你說,我還能怎麼辦呢?我毫不懷疑,他為了你,能和整個家族對抗。”
“所以,我和他爸爸商量過,想早日把你們的婚期定下來。現在看來,是我們想多了。”
“究竟要不要和江勖結婚,關鍵在你。在于你……”宋柯低聲說,這個在商場上叱咤風雲半生的omega流露出忐忑的神情,“願不願意原諒他。”
白念棠的心跳加快了。
宋柯從後口袋裡掏出一把黃銅鑰匙,遞給白念棠。
那鑰匙锃亮幹淨,一看就是被主人用清油保養,擦拭過無數次。
“越過這扇門往裡面走,通過三個房間,右轉走到盡頭,把星月夜的挂畫摘下來,有一個暗門。你用這把鑰匙打開那扇門,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宋柯的聲音極度輕柔,拂過心房,震得白念棠幾乎站立不穩。
江勖的房間很大,像迷宮一樣廊腰缦回,他走了許久,終于走到了那副巨大的星月夜挂畫面前。
星空俯視着他,白念棠深吸一口氣,摘下了挂畫。
鑰匙鑽進鎖眼,木門發出咯吱的聲響。
沒有什麼詞語能形容白念棠打開門那一刹那的震撼。
自己就站在那房間的穹頂,穿着a大附中的校服,目光悠悠地注視他。
他的證件照,被放大了幾百倍,完整地鋪在了天花闆上!
眼前是一張巨大的木桌,桌上擺滿亞克力擺件和卡磚,他看見了無數個自己,那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江勖拍下來的照片,被打印出來,做成周邊,虔誠地擺在了桌子上。
如果在桌子前面放一個香爐點上三根香,說江勖在供奉神明,也不會有任何人懷疑不對。
白念棠走到桌子的左側,那裡放了一個兩米高的亞克力透明櫃,裡面陳列了許多不起眼的物品——鉛筆、橡皮、他曾經做過的試卷、他扔掉的衣服。
這些東西的歸宿明明是廢品站,卻被江勖不知何時撿了回來,小心地保存起來。
他甚至看見了自己的六級準考證,和掉了鉚釘的破爛帽子。
白念棠的手指顫抖——他記得很清楚,那帽子是他大一的時候買的,當時他參加校籃球賽,帽子掉了數個鉚釘,他就把帽子交給了保潔阿姨,讓她自行處理。
為什麼這頂帽子會在江勖手裡?
他已經可以想象——江勖必然是去看了那一場籃球賽,聽見了他和阿姨的談話,用某種籌碼,從阿姨的手裡換來了自己的帽子。
那帽子上還有不小心弄上去的可樂印記,江勖不知出于什麼心态,連洗也沒洗,就把它放了進來。
在往下看,是一本拼貼畫。
從七年前開始——江勖把所有他參加過的活動報告,悉數打印了下來!
他把這些報告和自己照片拼貼在一起,還細心地标注了日期。
白念棠不敢想象這需要多大的工程量——這七年内,江勖必然每隔幾天就要搜索有關他的報道,有許多活動,他參加了就忘記了,但江勖都能從犄角旮旯裡找出來,然後細心地将其收納到他的拼貼本裡。
在桌子的抽屜裡,白念棠看到了一本厚如磚頭的筆記本,封面寫了幾個大字——《白念棠觀察日記》
白念棠心裡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