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棠接過鑰匙。
那句“我做了抹茶桃子冰淇淋,你記得吃”,還是沒有說出口。
一轉眼,江勖已經從視野裡消失了。
他似乎真的很着急,一個星期沒有和白念棠見面,他也沒有多呆一會兒,而是火急火燎地開車離開,似乎有人拿着鐮刀在後面追着他。
白念棠點開微信。
發消息的是白烨。
白烨:【哥,你看到那個照片了嗎?】
白烨:【我們見面說。】
白烨約他見面的地方是一個很清幽的咖啡廳,裝修古樸,環境優雅。
水晶瓶裡郁金香鮮翠欲滴,羞赧地低着腦袋。
白念棠聞着咖啡館裡若有若無的奶香味,胃酸上湧。
他喝下一口冰美式:“你在哪裡拍到的那些照片?”
白烨大力地拍着大腿,氣得臉通紅一片:“我也是偶遇的!我下午和同學去打球,就看見江勖和陳沐在一起,他倆打了一個多小時,給我氣得呀!”
白念棠的心髒刺痛一瞬。
所以打了一個小時嗎?
如果打的時間短一點,是不是就能來得及趕回去見他,他做的冰淇淋就不用放到明天了?
白念棠說:“他叫陳沐麼?”
“是的,哥,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說,”白烨咬了咬牙,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這個陳沐是我和江勖的高中同學,聽說還是江勖的初中同學。”
“而且班裡一直有傳聞——”白烨心一橫,還是把憋了三年的話說出口,“說江勖從初中起就暗戀陳沐。”
白念棠沒有說話。
時間似乎靜止了,腦中一直回旋着一個聲音——
“江勖從初中起就暗戀陳沐。”
白烨看着白念棠煞白的臉色,安撫地握住了白念棠的手:“但是陳沐高二那年就出國了,所以江勖其實從沒有表白過。”
“既然沒有表白過,那你們為什麼說江勖喜歡他?”白念棠回過神,找出了白烨話裡的漏洞。
“因為江勖會偷偷地畫陳沐的畫像。”說起這個,白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還偷看過呢,那側臉和陳沐簡直神似!所以哪怕江勖死不承認,大家其實也心知肚明。”
“而且,每一次陳沐出了什麼事,江勖都會主動去幫他。”白烨恨恨道,“所以一開始我知道他和你在一起,我肺都要氣炸了!”
白念棠眉頭微微挑了挑。
這和他又有什麼關系。
很快,白念棠也笑不出來了。
白烨又劃拉出好幾張陳沐的高清大頭照,陳沐的長相更加清秀,眼睛是偏圓的小鹿眼,和白念棠線條秾豔的眼型大相徑庭。
但除此之外,兩人的骨相居然十分相似,尤其是那側臉的線條,如果忽略五官精緻度的不同,簡直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白念棠的心向下沉。
他覺得自己不是坐在柔軟的坐墊上,而是身處無盡嚴寒的深海。
腰間被綁了一個秤砣,他朝着深不見底的漆黑無限下墜。
如果白烨所言非虛——
難道江勖,不過是拿他當他少年時愛而不得的白月光的替身麼?
白念棠的手控制不住地震顫起來,他攥住自己的手腕,竭盡全力深呼吸了幾次,足足一分鐘後,才再度平靜下來。
白烨擔憂道:“哥,你要不要問問江勖到底怎麼回事?”
白念棠說:“沒必要。我又不是他的男朋友,我也沒有和他談戀愛。”
無名無分的,他有什麼立場去問?
白烨呼吸一滞,憤憤道:“可是哥,你馬上就25歲了,難道真的要把青春耗在江勖身上嗎?”
他為他哥感到不值。
“江勖的病你不要再管了,打不了之後定期給他打一些濃縮的信息素合成液,”白烨說,“媽媽讓你盡早去相親,有幾個的條件其實不比江勖差多少。”
白念棠失笑道:“你覺得我合适嗎?”
“又不是永久标記,隻是臨時标記,過幾天江勖的信息素就散了,有什麼不合适的?”白烨說,“江勖都能去相親,你為什麼不行?”
白烨仔細地端詳着哥哥的臉。
從世俗意義上說,那張臉依舊是好看的,但終究和以前不同了。
以前白念棠的臉上還有極少數的嬰兒肥,現在那嬰兒肥已經完全消失了,臉部的線條更加清冷,看起來也與人群更加疏離。
像是在冰原上盛放的玫瑰,豔麗無比,卻覆蓋冰霜雪意,讓人望而生畏。
“好,我去相親。”白念棠把冰美式一飲而盡,“什麼時候?”
白烨愣了一下,喜出望外:“今晚就可以。”
“好。”白念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