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被霓虹燈管纏繞的大門,白念棠頓時有些後悔。
旋轉的燈球、四處亂射的鐳射燈光、随着強勁音樂瘋狂蹦跳的人群——這分明是一個夜店。
程信帶他坐到沙發上,圓桌上放了很多酒和果盤,還有一些撲克牌。
白念棠眉頭一跳。
無數視線紮在他身上——從他進門的那一瞬間就開始了,如影随形,惡意滿滿。
白念棠一進門,幾乎所有的alpha都轉過頭來看他。
那實在是一個太漂亮、幹淨的omega。
明明不施脂粉,卻秾豔整麗得叫人心裡一顫。
在座的大多是風月場上混過來的,驟然在這樣燈紅酒綠之地看見這麼一個羊脂白玉般清風皓月的美人,不由都有驚為天人之感。
雖然盯着白念棠看的人很多,卻沒有幾個人上來搭讪。
這種級别的大美人,一看就是名草有主。
而且大美人的對象大概率不會是等閑之輩。
他們何必自讨沒趣,惹上事就麻煩了。
白念棠坐下,還沒坐穩,一轉眼,就看見一個alpha光着上半身在另一個omega身前跳豔舞。
那alpha的腰扭得跟水蛇似的,跳着跳着就抱着啃了起來,酒水撒了一地。
白念棠閉了閉眼,再睜眼,那兩人已經啃着啃着挪到别處去了。
白念棠:不敢睜開眼,以為是我的幻覺。
他坐如針氈——誰知道這沙發洗沒洗幹淨。
他問程信:“你确定這是livehouse?”
這分明是個夜店!
程信目光閃躲了下:“我朋友是這麼說的。”
白念棠警覺道:“你朋友呢。”
程信幹笑着:“他一會兒就來了,他今天第一次在國内演出呢,不會不來的。”
白念棠:呵呵。
白念棠湊到程信耳邊,小聲說:“這裡的東西你都别喝。”
程信點了點頭。
白念棠原本升騰起來的火氣下降了些。
電話鈴聲在耳畔響起,白念棠按下接聽鍵,聽見江勖緩慢低沉的聲音——
他問:“你現在在哪裡?”
白念棠心裡有些微妙的不滿——江勖這是在查崗麼?
昨天剛剛被他臨時标記過,江勖應該犯不着現在就找自己要信息素補給吧。
他不想對江勖說自己在夜店,于是說:“我和我舍友一起吃飯。”
江勖“呵”了一聲,似乎是笑了,但白念棠的耳膜幾乎被嘈雜的音樂聲震碎,他聽不真切。
“沒什麼事我先挂了。”白念棠挂斷電話。
剛放下手機,燈突然暗了下來,舞池裡的人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有omega尖叫着,聲音直沖雲霄,幾乎要把屋頂掀翻。
聚光燈打在舞台上,一個赤裸着上身、臉戴面具、手抱吉他的alpha站在燈光焦點下。
碩大的電子屏上極速閃動這“BORN TO DIE”(向死而生)這行字母,鼓點急促得如暴雨疾風,燈光爆閃,那alpha緩緩舉起手,撥片劃過琴弦,發出一陣極炸裂的銳響。
所有人浸在紅酒一樣昏紅的燈光中,他們蹦跳起伏,聲浪一陣高過一陣。
他們在狂叫一個名字——
“LEO”。
夜店爆改追星現場,白念棠耳邊聽着勁爆的電吉他聲,越發想要跑路。
但是程信已經完全對舞台上的alpha着迷了,他站起身,也随着聲浪一齊呼喊着,就像信徒膜拜他的神明。
白念棠:……
那主場是個金發男人,個子高大,皮膚蒼白。
他是個舞台老手,在曲子的高潮處時,整個人會向後仰去,露出漂亮的喉結和天鵝瀕死一般的頸部曲線。
汗水順着他噴薄健壯的胸肌向下流淌,劃過深邃的人魚線,隐沒到腰間,泛着蜜糖似的光澤。
這确實是一個很有舞台魅力的表演者。
二十分鐘後,表演結束,有人把花往舞台上扔。
金發alpha撿起那支花,插在自己的褲腰帶上,送了個飛吻過去,果不其然聽到燒開水般的尖叫聲。
舞台暗了幾秒,接着節奏感極強的音樂再次響起,這一次是幾個穿着清涼的omega在舞台上熱舞。
白念棠徹底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對程信道:“我妹妹叫我回去給她輔導作業,我先走了。”
“才剛來就急着走,不大好吧。”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白念棠回頭一看。
金發的alpha戴着口罩,眼睛微微眯着,在昏紅的燈光下,那立體而銳利的眉眼透出一股戾氣。
他光潔白皙的額頭上,有一個拇指大小的傷疤,扭曲如蜈蚣,似乎是被重物砸過,有一道皮肉被掀開又縫合的痕迹。
白念棠看着他幽沉的眼睛,愣怔了一瞬。
他的瞳孔略微擴張了些,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大腦變成一灘漿糊,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下,化為無能為力的肉醬。
程信對白念棠的僵硬渾然不覺,他站起身,拉着白念棠的手腕,興高采烈地道:“念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朋友,他叫Leo,是ECHO樂隊(回聲樂隊)的主唱。”
LEO摘下口罩,那是一張十分俊美的臉,線條銳利如刀削斧刻,随便拍上一張,都像是拍攝雜志大片。
LEO笑了,眼裡寒芒四射,他的目光刺在白念棠的臉上,甚至可以說得上兇狠:“好久不見,别來無恙啊,白念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