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頭暈。”白念棠忽然道。
“是不是剛剛開飛機着涼了?”江宸關切地摸了摸白念棠的額頭,“好在沒有發燒。”
“沒什麼——我就是有些想喝水。”白念棠說。
江宸微笑道:“你等着,我去給你倒水。”
放在一起,江宸為他倒水或者替他值日,他不會覺得有半點不對。
但是現在,白念棠幾乎有些惶恐。
他站起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樓下應該有很多喝的。”
江宸便不再勉強,挽着白念棠的胳膊,走下樓。
屋裡人很多,個個都是穿着清涼的俊男美女,大部分都是alpha或者omega。
止咬器和抑制劑都被扔到一邊,一個足有九層的蛋糕被推了上來,不一會兒就被切得七零八落。
白念棠第一次進入這種場合,滿大廳都是信息素的味道,他雖然聞不到,卻會因此難受。
或者說,他本就是beta中相對敏感的那一批。
趁着江宸與這宴會主人寒暄交談,他端起一杯橙汁,坐在一個角落裡,看天上的月亮。
還沒清靜五分鐘,白念棠感到有一隻冰冷的手撫摸上自己的後頸,他吓得一把就将手中的橙汁潑了出去。
轉過身,一個身材高大、身着黑色T恤的男生正冷冷地低頭看着他。
他手裡拿着一個相機,被那橙汁潑了大半,此刻正淅淅瀝瀝地往下滴水。
這男生比他足足高出一個頭還有餘,健身痕迹十分明顯,呼吸時寬厚的胸肌上下起伏,如同即将噴發的火山。
他小麥色的手臂也被橙汁潑濕了,汁水越過他凸起的筋脈緩緩流動,蛇一樣地爬行。
男生低着頭,劉海蓋住一部分視線,陰森冰冷的視線,從那墨色的眼瞳中射出來,似乎要把白念棠釘死在原地。
白念棠一下子站直了,下意識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那男生伸出手,一隻閃着藍光的蝴蝶赫然被他捏在手中:“你背後有蝴蝶。”
白念棠看了眼被他捏住翅膀的蝴蝶,那蝴蝶的翅翼呈現透明的粉紫,花紋萬花筒般交錯,看一眼就讓人頭暈目眩。
白念棠道:“謝謝——”
“你要這蝴蝶嗎?”男生問。
白念棠見男生舉着蝴蝶靠近自己,毛骨悚然:“不用了,謝謝。”
“哦。”
男生說着,雙指微微用力,撚碎了蝴蝶的翅膀。
那纖薄的花紋裂開,飄落到地上。
男生從兜裡掏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把手臂和相機擦幹淨,輕聲道:“這本就是蝴蝶标本。是有人趁你不注意的時候用膠水粘到你背後的。”
白念棠不知如何作答。
他看着男生手裡的相機:“對了,你的相機……沒有壞吧?”
男生道:“防水的。”
白念棠點了點頭,又道了謝,接着便想閃人。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個男生的氣場十分詭異。
那男生卻攔住了白念棠的去路:“你……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白念棠擡眼看他,隻覺得莫名其妙。
雖然這個男生劉海有些長,叫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是從他形狀優美的下颚和線條分明的嘴唇,也能看出這男生必然是一個帥哥,而且還是一個年輕的帥哥。
白念棠回想自己的社交圈,心說這樣高大魁梧的帥哥自己不可能沒有印象,于是便道:“你好……我們之前認識麼?”
那男生呼吸一滞,攥着相機的骨節發白。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着,讓白念棠想起決鬥場上的公牛。
見白念棠實在想不起來,男生也不再勉強,咬牙切齒道:“我是——”
“江勖?”一個清朗低沉的聲音從二人身後傳來,白念棠擡眼一看,江宸朝着他大步邁過來,橫亘在他與男生之間,又将他往後拉了一把。
江宸皺眉,語氣十分不善,有幾分質問的意味:“你怎麼在這裡。”
江勖于是也皺眉,眼睛從下往上瞥着江宸:“我表哥開生日party,我不能來嗎?”
白念棠聽着他倆的對話,才回過神來。
原來這男生,居然是江宸的弟弟!
白念棠呵呵一笑:“原來是江勖弟弟啊,長得真快,一轉眼就長這麼高了,我一時半會兒都沒認出來。”
江勖看着白念棠,陰陽怪氣道:“白大哥真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也是正常的。”
白念棠更尴尬了。
他以前見過江勖幾次,但是江勖每次見了他,說話都夾槍帶棒,時不時紮人一下。
他見了江勖就犯怵,因此後來即便見了他,也不怎麼關注,隻是以禮相待而已。
高三一年江勖閉關學習,以前的寸頭留長了,個子拔高幾寸不說,皮膚也被悶得白了。
男大十八變,也不能怪他第一眼沒認出來。
“江勖,你怎麼跟念棠說話的!”江宸厲聲道,“怎麼這麼沒有禮貌!”
江勖笑嘻嘻的,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樣。
他雖然在笑,但眼中冷冷的沒有溫度,嘴邊的肌肉有些繃緊,壓抑着戾氣:“那哥哥覺得我怎麼說才禮貌呢?”
在江勖的注視下,江宸牽起白念棠的手,攬着白念棠的腰,将他輕輕推到身前。
江勖的目光落在江宸挽着白念棠腰間的那隻手上。
“這是我的男朋友,”江宸嘴角勾起,目光直直地看着江勖的眼睛,“你應該叫他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