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自己說了些什麼,臉一下子紅了,她低着頭又咕哝出一句話:“本公主說可以。”
四大侍女兩兩對望,躬身告退:“驸馬公主慢慢聊,奴婢這就去準備。”
沒人打擾,蕭蘊再度傾身過來,幾乎要把他直接壓在滿床的錦被之上。對上她一雙急切的眼睛,崔寒煙心裡不太舒服。
她這是在幹什麼?為了逼自己忘記陸狸才要如此迫不及待跟他圓房嗎?總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既然是早晚的事,他便也如此吧。
手指交錯勾連,劃過身上之人細膩的掌心,每一寸的熱度都在互相傳遞。
崔寒煙突然周身一冷。
從小嬌養的公主殿下,若不是怕喪失生活能力,是吃飯都隻需要張張嘴的那種,縱然是平日裡有練習武藝,也不過三腳貓功夫而已,遠不到生出老繭的程度。
他練武多年,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種厚繭子磨出來需要練多久。
屋中香氣太濃,此刻才遲鈍地發覺蕭蘊身上的香氣變了,不是雪意。而她白天時,分明特意用的是雪意,他送給她的香。
臉一偏躲開落下的吻,他皺起眉頭故意“嘶”了一聲,果然她停下來,緊張地要把他扶坐起來:“驸馬這是怎麼了?”
“前些日子騎馬掉下來摔着了,本以為沒事,不想居然有内傷,看來今夜……”滿臉都是惋惜,“隻能先委屈公主了!”
她皺巴着臉明顯是不樂意,良久“撲哧”一聲笑出來:“今夜本公主先放過你!”
崔寒煙卻反手将她抱進懷裡,湊近她的耳朵:“反正你我早已是真夫妻,往後日子還長,也不差這一夜,公主覺得呢?”越發溫柔似水,“是我對不住公主,改日我一定會好好彌補殿下!每一夜都是……”熱氣緩緩撲出來,“洞房,花燭。”
懷中人忸怩着把臉埋在他肩窩,點了下頭。
崔寒煙确定,她不是正主。
他與蕭蘊認識至今,擁抱的次數屈指可數,連親都沒有親過一下,更别提旁的事,畢竟一國公主擔着的可是大晏的臉,絕不可能允許未婚私通,若是正主聽見這種胡話,定是要怒罵他毀她名譽,為自己和大晏正名,說不定還要打人,而不是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她到底是誰?真蕭蘊此刻又在哪裡?
心間沉了沉,崔寒煙細細看她,越看越覺得哪裡都不對,她穿着蕭蘊的喜服,有她的臉和額心花,周身卻絲毫沒有公主的嬌貴氣,一雙眼嬌嗔着看他,他居然從裡面看出一絲殺氣。
那幕後之人派此人過來,定是有後手,他若真的動了她,往後便是有了把柄,還有什麼臉面再去面對大晏的盟約?
“蘊兒。”手指落在她眉間,劃過高聳淩厲的眉骨,“今天白日累了一天,好好休息!”
崔寒煙轉身離開。
他在書房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新房熄燈,快步往府外走。
将軍府。
夜已經很深,陸狸正在房頂上看月亮。偏巧今日是初一,月亮可憐巴巴,像一根線,有氣無力挂在天上。
手邊是一壺清酒,泛着淡淡的青梅香。這種酒不辣,度數也不高,極适合不善酒力的人喝。
倒是忘了,從今往後不會再有人跟他讨酒喝了,那個人今日成婚,此時時辰應當已經安歇了。
不禁笑出來,失落又欣慰。
那些年少輕狂的前塵,什麼喜歡又什麼不喜歡,果然隻不過是一場她成長過程中的夢。
他終于可以放下心了。他擎起酒壺又灌了一口,冰涼一霎入喉,一陣風過來,房檐憑空上多了個人,一身刺目的紅色。
這不是今天的新郎官?怎麼會在這兒?陸狸懷疑自己喝多了,又對自己的酒力深信不疑,絕不可能喝到出現這種幻覺,疑惑着,那個人已經走過來了。
“陸将軍。”崔寒煙說,心間暗暗做好準備,他剛把蕭蘊托付給他,他就把人給弄丢了,不管陸狸怎麼反應,要打要罵,都全盤接受。
陸狸坐起來,盯着眼前的新郎官,聽見他說。
蕭蘊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