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靖收回手機,垂眸看了小會兒,就放進兜裡,雙手平放在抱枕,指尖有規律地敲打着。
“咖啡呢?”易隐說,“你不要了?”
言靖懶洋洋道:“嗯。”
所以,咖啡一事就這樣結束了?
易隐打量了他一下,再次詢問:“你确定不要?”
言靖撇她一眼,嘴角若有若無地一笑,在易隐認真地注視下,他挑了眉:“嗯。”
有了剛才那一遭,易隐也沒了興緻,她現在不說什麼客套話,生怕被“訛”上:“那我先回去了。”
“送你。”
“不麻煩你。”
“言沁喊的。”言靖氣定神閑,神态真的是為了應付言沁,“你知道她。”
言外之意也是:要不是怕被言沁找麻煩,我還不樂意。
“……”
易隐有個小習慣,她不愛跟着去停車場,能不去就不去,可她從來沒和誰說過,因為她覺得有點小矯情,難以說出口。
言靖站起身:“兩分鐘,門口。”
天氣說翻臉就翻臉,落起瀝瀝淅淅細雨,她剛站在門口,大風刮來,将易隐頭發吹得淩亂,她埋起頭将頭發别在耳邊,就退到玻璃門後面。
半晌,她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指腹點開。
是沒有被她改備注的“Y”。
言靖:【站着,别動。】
消息不到幾秒,她都沒來得及回,言靖撐着傘走了過來。
傘有點小巧,抹茶色,不像是言靖的風格。
他稍微靠近易隐,但沒有過多踏進裡面,就在玻璃門旁邊,剛好遮住飄來的雨水。
易隐原本以為,言靖是來送傘的。
可他的行為舉止很明顯。
易隐倒也沒有猶豫,她跨出一步,躲在他傘之下。
距離拉近,熟悉的氣味沖破難聞的土腥味,是清爽的味道,不帶任何男士香水味,和記憶中的少年氣息一緻。
也許她跟着他的步伐,也或許他跟着她步伐,兩人速度都很緩慢。
像極了在雨地裡行走,趕走了狼狽不堪。
到了車邊,易隐是知道車禮儀的,她準備伸手拉住門把。
言靖先一步給她開了副駕門,送到座位裡,言靖關了門,才繞到駕駛位。
他收了傘進來,易隐沒有目視前方,視線跟着言靖移動。
言靖穿着白色襯衫,他的右邊肩膀濕透,隐隐約約能見到肌膚。
盛夏的雨季又悶又熱,車内倒很适宜,隻是易隐神色複雜。
“那個,你肩膀。”易隐擡起手指了指他肩膀。
言靖輕飄飄看她一眼,然後挑了眉,甚是不在意:“我一個大老爺們矯情什麼?”
“……”
行吧,是她矯情了,所以易隐沒有接話。
“安全帶。”言靖不知道何時臉色一沉,語氣聽着也有些兇巴巴的。
易隐垂頭系上,言靖才發動車子。
兩人似乎是沒什麼可以聊的,易隐覺得這樣氣氛有點尴尬,她想試圖找到話題。
但…好像又沒什麼必要。
算了。
易隐側過頭去,望向車窗外,算是在逃避不用聊天的方式。
雨說停就停,正好也到了小區門口,易隐說了聲:“謝謝。”
然後她手指動了幾下,門還動不了。
易隐看着言靖,他單手握着方向盤,漆黑的眸子直視着前方,沒有半點情緒,側顔也不溫和。
她小聲提醒:“你沒開鎖。”
言靖冷冷淡淡道:“嗯。”
嗯的意思是?
明知故作?沒事找事?易隐一愣,但不想去探究,她擡睫:“我要下車了。”
言靖才按下車鍵。
聽到車鎖聲,易隐打開門,她又再次道謝,随後下了車。
進入小區,易隐路過保安亭幾步,鬼差神使停了步伐,她回頭望去。
他還停在那裡,停留在原地。
車窗是關閉着,看不清裡面的人,易隐抿了抿嘴,轉頭繼續向前。
她走後,車窗下降,言靖歪着頭,左手搭在窗邊,嘴裡還叼着一根煙,他從兜裡掏出打火機,火焰即将碰到煙頭,言靖煩躁地撇走煙,又将後座的車窗給打開。
沒一會兒,車才發動。
易隐到家後的第一時間洗澡。
換了家居服,她從浴室出來,恰好譚文打視頻過來。
“怎麼要換房子?”
易隐簡短地給譚文簡述了邬彤彤和她男朋友的事。
“行叭,我留意留意。”
易隐坐到梳妝鏡前,她拿起一罐面霜,然後說了她今天喝錯咖啡一事。
譚文大大一個驚愕,随之而來的八卦神色:“喝錯,咖啡?隐隐,你忒吓人了吧。”
易隐囧了囧:“我當時沒注意,就隻想着要怎麼和言靖接觸。”
“會不會是,”譚文眯起眼,嘴邊漏出耐人尋問的笑,“言靖故意的。”
“故意什麼?給我喝他的咖啡?”易隐臉色變得難評,擦臉的動作随即停止,“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吧。”
有點變态!
“想什麼呢,我說的是言靖故意提醒你喝了他咖啡。”
易隐雙眉微皺,她想了想,不太認同:“不像是他的作風。”
“你想,你們那麼熟了,喝錯就喝錯了,言靖提醒你幹嘛,提醒之後,他又不能喝下去,還讓人尬尬的,”頓了下,譚文想到另一個問題,“那杯咖啡呢,他有沒有喝?”